早晨五点多卿月又复烧了,烧得迷迷糊糊一直在喊妈妈说胡话。 晏沉急得眼睛都红了,任凭医生怎么宽慰都没用。他握着卿月滚烫的小手厉声斥责:“别跟我说什么肺炎复烧正常,她现在烧成这样你们一点办法没有?” 几个医生围着病床,脸色凝重,院长不敢遭罪他,只能尽力安抚:“这个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力……” “放你妈的屁,你他妈说什么话?什么叫尽力?”院长话还没说完,晏沉就暴怒打断。“我要一定,马上!尽力是什么狗屁?她要是一个小时内不退烧,我把你医院烧了!” 晏沉脾气本来就暴躁,这些年有卿月压着他,在外收敛了很多。如今看着她烧得满嘴胡话,医生还拿着几句冠冕堂皇的屁话来应付他,他实在难以忍耐。 院长见状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主治医生忙让护士来抽血,下了退烧的药单。 护士刚准备抽血,卿月就哇地吐了出来。晏沉赶紧扶她侧身,避免她被呕吐物呛到。 卿月吐得一身,嘴里呜呜地一直喊疼,身子微微弓起,背部肌肉僵硬。 主治医生见状忙上来扒她的眼睛,手往她上腹探去,心中陡寒:“怕是急性胰腺炎,赶紧请内二科的主任过来会诊!赶紧打镇定,休克就麻烦了!抽血送加急,赶紧的!快点!!” 院长包括其他几个医生脸色刷的一下都白了,急性胰腺炎致死率很高,而且来势汹汹,时间极快。 血检被送去加急,护士给静推了一针镇定剂,卿月的疼痛才稍稍缓解。 晏家父母没一会也到了医院,接到了院长的紧急致电,生怕儿子突然发疯,夫妻俩没敢耽误就赶来了。 晏妈妈看见晏沉双眼猩红,坐在病床边死死拉着卿月的手,赶忙上前:“小沉,没事的,你跟妈妈到隔壁休息一下。你挡在这医生怎么治疗啊,是不是?” “我哪都不去!”晏沉死死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开口。“我就在这陪着她。” 晏父拉过妻子,摇了摇头:“你让他走,他如何安心?就让他在这陪着吧。” 晏妈妈望着晏沉和卿月,心里酸得厉害,快步走到门外掩面痛哭起来。她知道,如果卿月有事,晏沉也就完了。没人能救得了他,当初他为了那个男人一心求死,自己如何哀求都唤不醒儿子的求生欲。是卿月把他拉了回来,晏沉一口气全靠她吊着,卿月跟他的命一样,出了事她真的不敢想。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卿月开始退烧了,整个病房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急症来得快去得快,卿月下午就清醒了,虽然人有些蔫,但是神智比昨晚清楚多了。 正在吊电解质,卿月药反疼得厉害,晏沉坐在一旁给她揉手臂。 她连着两次高烧不退下病危通知书,晏沉的心理防线都要崩溃了,他把额头靠在卿月手臂上呜咽。 卿月用没打针的手拍了拍床边:“到这边来,抱抱。” 晏沉没有矜持,他绕到另一边二话不说爬上床搂住卿月的腰把脑袋埋在她怀里。 卿月的手抚上他的头发,低声细语地安抚:“不怕,不怕。我不会有事的,吓坏了是不是?没事的。” 晏沉在她这里,可以懦弱,可以哭,可以崩溃,变成破碎的糖饼,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变成柔软的棉花娃娃。 烫人的眼泪和呼吸透过衣服粘在卿月的皮肤上,她打趣:“没锁门,等会有人进来看到你哭,可丢人了。” 晏沉跟没听见似的抱着她继续哭了好一会,才缓缓把脸抬起来,哑着嗓子开口:“戒烟戒酒,你不准再喝酒了。我也陪你一起,烟酒都戒掉,以后跟着我去晨跑。” “啊?再说呗……”卿月听见晨跑,觉得头大。她本来就爱赖床,自然醒的生物钟一般都在十点以后。让她早起去跑步,简直是要她老命。 晏沉抹了抹脸,语气坚决:“没得商量。还有,临床一线实在不安全。这次出院以后刚好有个由头,挂个职务,退下来吧。” 晏沉话音刚落,卿月嘴角的笑容就掩了下来,沉默片刻还是开口:“如果我不上班,我每天该干什么呢?跟那些太太小姐们去看拍卖?听戏打麻将?喝下午茶,坐在一起聊自家老公在外面又包了哪个小蜜?” 她摇摇头,光是想到那样的人生都觉得无望而颓靡:“我确实对医生这个工作没有多么热衷,但起码这份工作能让我的生活不那么丧志,让我有事可做。” 这就是她一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