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叶没有带她的手机,因为她的手机被江湄碰过,她担心会被定位。 她兜里装着从江逍羽房间顺手拿来的纸币,在城市边缘的街道上行走。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没有避难所,没有家。 路过的人总有好心肠的。 “你怎么回事?”一个中年女人在她身边停车,“让人骗了?” 从头打量到脚。 韦叶的穿着打扮很怪,运动鞋,运动裤,里面是露背的吊带,外面松垮披着单薄的校服外套。 都下大雪了。 很像被性侵后逃出来的小孩。 “我送你去警察局。”好心人说,“你爸妈电话多少?” 警察局会把她送回家,家人会把她送给江湄。 没有意义。 韦叶狂奔躲开关怀。 “别跑!你这小孩!”女人一脚油门跟上去,“回来上车!不告诉你爸妈,别害怕他们打你……” 打她…… 为了躲避,她仓皇地直接钻进绿化带里。 树叶抽打她奔逃的脸,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潜在阴影里。 她的父母从来不打她。他们只会对她讲道理。讲很多很多,有用的,没有用的,真的假的,恶心的道理。 她听够了。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道理,什么褒扬贬低,全部出于利己。如原始丛林,强者是人,弱者如猫。 “嘀嘀。” 某个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响起手机提示音。 “嗯?”持续了两三个小时的厌倦和失落,一瞬间被怪异的兴奋取代。 手机屏幕亮了,定位光点在移动,从江家顺着公路往远处跑,又突然横向变道,插进没有路的地区。 江湄低头吻了一下那个小光标,轻笑道:“去哪里呢?猫咪。” 韦叶像个疯子一样奔跑,脸上被树枝刮伤,跑了十分钟,才走到另一条公路上。她挥手拦了出租车。 “去哪?”女司机从后视镜盯着她这个狼狈的样子,“去警察局吗?” 所有的人都觉得她需要帮助,她有这么惨吗? “不。”韦叶摸侧脸,一手血,被树枝划破了。 她清了清嗓子,说:“去l镇,江堤路。” 司机质疑,“这么晚,你到江边干什么——” ……不知情的,帮助不了她的好心人。 她没时间了。 韦叶编造了一个故事:“我爸和我后妈打我,他们不让我上学了。我要去我妈家,我妈住在那里。” “……”司机没再说话,果断踩了油门。 她看着路边的景物快速后退,车开得很快,司机卡着限速,想快点救她。 雪越来越大,像破碎的羽绒纷纷扬扬,雨刮器在吃力地扫雪,吱咯吱咯地响。 她却没来由心慌得手抖。 为了缓解焦虑,她把兜里的钱拿出来,一张张展平。 一百,二百,三百……一共一千七。 司机在看她,韦叶解释:“这是我偷的钱。” 司机闻言点了点头,赞许:“你还挺聪明。” 她苦涩地笑了笑。 背后的车窗里忽然亮起一道强光,直怼着出租车的屁股照。 司机眯起眼睛:“打什么远光灯……” 韦叶扭过头去,灯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后面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司机的上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但是……他的嘴角上扬。 他越来越近,对着她笑。 “——哐!”震耳欲聋的撞击。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