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末竣工,郭楚心早便打算好要宴请京城各家夫人小姐前来一赏她坐拥的豪华大宅,趁着转年开春之际,这便借以赏花的由头向各家各户发去了请柬。 可数日前,岳珉忽然告知她自己有一众远方而来的友人将抵达京都,也未和她过多商量,便擅自决定在赏花宴这日将这群友人一并邀约而来。 郭楚心自是万分不愿的,且不说她懒得与岳珉曾经那些穷酸粗鄙的友人打交道, 更甚今日她请来的皆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叫人瞧见自家夫君的友人又穷又土上不了台面,岂不是叫她颜面扫地, 白白叫人看了笑话去。 那几日她和岳珉为了这事没少起争执,可向来温润顺从的岳珉在此事上说什么也不肯让步分毫, 气得郭楚心心烦意乱寝食难安, 就差险些将此宴席给取消了去。 直到自己闺中好友给她带来了一些消息, 支了个妙招, 她这才忽的扫去阴霾,过往的怨念浮上心头,转而向晋越王府发去了一份请柬。 郭楚心想着今日将要发生的事,嘴角便是止不住的上扬,睁开双目得意地看了眼丫鬟,傲慢道:“你懂什么,今日这宴席,就是要人多才热闹,越热闹越好。” 丫鬟不明所以,还想问些什么,院外郭楚心的贴身丫鬟鸣翠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夫人,碧婉小姐到了。” 郭楚心眼眸一亮,忙坐起身来:“快请她进来。” 郭楚心与罗碧婉自小便是手帕交,但罗碧婉仅是个小商户家的庶女,以郭楚心的性子,若是换了旁人她压根不会和这样身份低微的人交朋友,可罗碧婉不同。 罗碧婉入了院,一见郭楚心便快步迎了上去,见她今日装扮几乎是下意识地便赞叹出声:“楚心,你今日这身衣裙可真好看,看这面料和做工,只怕是花了不少银子吧。” 这般说着,罗碧婉便有些移不开视线,艳羡的目光止不住在郭楚心的衣裙上流连。 郭楚心唇角扬得越发高昂,嘴上却是满不在乎道:“这点小钱算什么,不过是我家夫君在圣上那得的一块天山蚕丝布料罢了,顺带让雪纺布庄的裁缝手工制得,今日想着赏花便挑了这件亮色衣裙,屋子里还有好些新衣我还未得机会穿呢,你若喜欢,转头送你一件也成啊。” 郭楚心得以和罗碧婉这样的女子交好,便是因着罗碧婉虽是一副上不得台面的穷酸样,但每每露出的那种对她崇拜又艳羡的模样令她心头甚是舒坦。 罗碧婉未见过什么世面,时常在她面前夸大其词的话语也压根不会被她戳破,再到她做出一副慷慨阔气的模样,罗碧婉也只会惶恐摆手,连连道:“那倒不必了,我哪配得上这般华贵的衣裙,我也穿不出你这般的气质,还是莫要暴殄天物了。” 郭楚心轻笑一声,抬起指尖点了点一旁的椅子,心里已是乐开了花,嘴上还是收敛着:“哪有你说的这般夸张,坐吧。” 罗碧婉若真敢答应下来,她还当真拿不出别的衣裙赠予她。 光是身上这身,虽并非真的是天山蚕丝布料,也更不是出自名满京城的雪纺布庄裁缝之手,但也仍是价值不菲,是她背着岳珉在云集拍卖上花高价拍得的,据说曾是西疆皇室所用的布料制成。 拍下时那高昂的价格令她心尖尖都在抽疼,可一想到今日的宴席,京中各大家族的夫人小姐也定都是锦衣华服出席,她作为主人家自不能丢了颜面,就是花再多钱,也必须得高人一等。 罗碧婉依言在郭楚心身旁坐了下来,在宴席开始之前早早到来,自不是只为了夸赞郭楚心一番,她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郭楚心便了然抬了手:“都退下吧,去准备一下,待会宾客到了再来唤我便是。” 除了鸣翠,其余的丫鬟小厮全数退出了庭院中,罗碧婉这才动了动唇,仍是压低了些声音,道:“楚心,此前我已特意去晋越王府确认过了,宋知渺应了邀约,今日便会前来参加宴席,此前我与你说的那些你可都还记得,到底是掺杂了些虚伪之事,说道的时候记得寻个无人的地儿,莫要叫旁人听了去,否则叫人传出去了,你我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郭楚心冷哼一声,咬了咬牙,眸底泛起一抹狠厉之色:“哼,用不着你说,我自己心里有数,所有人都叫宋知渺的伪装给骗了去,想来她也定是靠着自己装出的这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才迷惑了晋越王,今日就将她的面具撕烂,我看她露出了真面目后,那晋越王还会不会再看她一眼!” 郭楚心未曾注意到,自己说完这话后,一旁的罗碧婉眸底泛起一丝阴暗的冷意,最终消散在了她晦暗不明的黑眸中。 * 因着头一次往这处来,宋知渺在寻路上耽搁了些时辰,本也未有提早出发,抵达竹月林岳家别苑时,已是过了赏花宴开始的时间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