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学农那次。” “对。”林缊月说:“这么黑的夜路,你怎么知道是我?” “碰巧而已。”周拓微喘着气,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是吗?可……”她边转头说话边走,地上有小石子绊脚,站不稳差点摔倒。 周拓眼疾手快的捞住,“注意脚下。” 林缊月心有余悸,没再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没走多久,又顿住脚步。 周拓神情关切,“崴到脚了?” 林缊月摇头,“你听。” 周拓停住脚步,跟着她听了会,点头道,“嗯,这附近零散住了几户人家,有狗吠很正常。” “不对,”林缊月说,“好像是小狗的声音。” 出生幼犬的哀嚎由远及近。林缊月刚才就听到狗吠,现在走进才发觉是小狗的嘤咛。 她捏着手电四处搜寻,山间夜晚气温低下,天空已经泛白。 周拓提醒,“马上就要日出了。” 林缊月说,“我就随便找找。” 这条野山路四处都是枯干,野狗野猫流浪久了,听见一点动静,就会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再者,流浪动物身上携带着无数病菌,又脏又凶。周拓并不想碰。 无奈林缊月执意要寻声源,他也只好跟着四处探照。 他们翻过石阶,朝山坡下走了一点,终于在树丛遮蔽处的空地上找到一只嗷嗷待哺的幼犬。 “或许狗妈妈遭遇不测。”林缊月推测道。 她一走近,那幼狗就像知道来者并无恶意似的,眯眼匍匐着靠近。 一窝只剩一只在这里。大概率这是那窝里最孱弱多病的那只,被狗妈妈抛下了。 林缊月的世界总是这样明亮。大多数时候,她并没太有防备心。 善良、肆意、又坚韧的女孩。 她像那段黑漆漆桥路上浮在远处的星星灯火。 漆黑中虽摸不着,但瞥见一些漂亮的光晕,总是好的。 周拓在她身边蹲下。林缊月正从包里翻出牛奶喂它。 周拓盯着狼狈又奄奄一息的小奶狗拼命的舔舐吸吮,伸手轻触它的脑袋。 轻轻的,温柔的说道,“它能遇见你,真是太幸运了。” - 多亏了林缊月包里一堆没有用的东西,那只奶狗得以获救。 于是她走山路时连拐杖都不碰了,抱着用毯子包裹的奶狗,自言自语道,“该叫它什么名字呢?” 周拓淡淡说:“我没同意要养。” 林缊月抬头,“为什么?” 周拓沉默片刻,“因为总会分别。” 狗的寿命只占人类的八分之一。似泡影,也像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现在的快乐,不过都是透支以后的痛苦。 林缊月原本在心底准备了千言万语要劝周拓同意的话。她坚信自己总有办法让周拓妥协。 但她最后听见他这样说,准备好的话都烂在了心里,点头轻应,“知道了。” 勃雷的事发生一次就够了,林缊月想,她不想再逼周拓做出违心的事。 登顶的时候,太阳已经露了个头。 晨曦从云层里四散出来,他们找了石墩子坐下。 天光渐亮,林缊月才发现救下的是只纯白的奶狗。一部分的毛缕打柳,被泥土蹭成灰色。 等会下山找找有没有愿意收养的人家,她盘算着。 两人在晨曦光晕中无言坐了会,初春的阳光熨烫着脸颊。 “好暖。”林缊月坐在阳光里,侧脸被镶上金边。 周拓与她共享的同片阳光,他转过头,看见林缊月正嘴角噙笑,望着怀里的那只已经沉睡去的小白狗。 他又转回,沉默一会。 片刻后。 “养吧。”周拓说。 林缊月变成了慢动作。 抬头,张嘴,惊讶的看自己。 无声的金色阳光里,好像是在问,真的可以吗? “嗯。”周拓笑了,伸手揉乱她的头顶,“我们可以有一只属于我们的小狗。” 十八岁的伤口,不可以让它在二十五岁还没愈合。 林缊月可以,那他也可以。 …… 自从周拓用同意收养后,林缊月就兴致勃勃的添置了各类狗粮,狗窝,小零食,以及各色玩具。 客厅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 周拓获林缊月允许,给它起名小雷。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