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猛地合上镜子,闭眼微微喘息。 这镜子不同寻常,她起先也是怕的;后来发现它居然有着能使她平心静气的效用,慢慢用得熟络了起来。 那些恼人的、羞人的情绪好像瞬间被淡化,杳杳只觉得心中一片轻松。 晕倒丢人又怎么了?谁没个灾啊病啊的;最近倒霉也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至于周云辜的事儿——她很大度的,她才不爱计较。杳杳眨了眨眼睛,心想,谁叫上天如此不公,让他生得一副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好样貌呢。 面上拾起一个浅淡的微笑,杳杳将镜子翻转了过来,只一眼,这个还未做完的微笑表情就被彻底击碎。 镜子里的雾气似在涌动,一个身影缓缓凝聚到实处。那身影看着眼熟,对于杳杳来说并不陌生,分明是前不久她才夸赞过的“好身手”。 见了鬼了。这镜子真是古怪! 她将镜子丢在桌上,如同丢掉一块烫手的山芋。 银杏听到动静,连忙进了屋:“姑娘,这是怎么了?” 杳杳有一瞬的慌乱,再去望向镜子,已经恢复了平常。 她含糊地将银杏应付了过去,小丫头替她换了新茶,嘴上就开始碎碎念叨:“姑娘,咱们虽然因为这周公子吃了些亏……” 说到这儿,银杏小心翼翼地去看杳杳的神色,见没有戳到她痛处,才敢继续往下说。 银杏道:“但婢子觉得今日他待咱们的态度磊落得很,也不像是外面传的那样,是为了躲着和姑娘您的亲事。” 银杏想劝自家姑娘别因为人人传扬的被人嫌弃这件事情再烦心了。 杳杳托着腮,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杯盖扣着杯沿玩儿,似是听了又似是没听,此刻脑子里倒是想起他那副样貌来。 眉目俊秀风流,一双眼睛却跟他的声音似的,泠泠如冰泉,仿佛一眼就能望进人心底。轮廓则是得天独厚的恩赐,顶尖的玉器大师万般精雕细琢的作品也不过如此罢。 她微微坐正了些,搭了小丫头的话:“是,他这人倒也没有那么讨厌。” 银杏挠了挠额角,一肚子的话全打住了,她觉得今日的姑娘好生奇怪。 外间的丫鬟进来同银杏禀话。 杳杳再次捧出那枚小镜子。镜子乖巧地倒影着她的容貌,巴掌大的脸上生着杏眼桃腮,眉羽弯弯勾勒出柔顺甜美的意味,抿着嘴浅浅一笑,就有两颗浅浅的小梨涡。 她用细白的手指戳着镜面。 “你真的是好古怪。” 银杏此刻却顾不得杳杳今日的反常,她一脸为难地开了口:“姑娘……” 杳杳望向她。 银杏:“周公子要见您。” 杳杳皱了皱鼻子,她想起方才镜子的古怪来,周云辜见多识广,兴许能解答一二。但究竟如何启齿,她心里还未整理出个头绪来。 银杏觉得自己今日有些看不透自家小姐的想法,小心翼翼得很。 “……您要是不想见,婢子去替您回了他?” 杳杳回过神,有些疑惑:“要见呀,为什么不见?” 银杏猜错了意思,却也不扭捏,见自家姑娘一副想开了的平静模样,她彻底放下了一颗老母亲般的心,欢天喜地地去请人进来了。 会客厅里,丫鬟们一一上了茶水点心,就悉数退下,只留二位正主好谈话。 “已经同令尊商量过了,入了秋,你就同我一道启程去乾陵山。”周云辜简单禀明了来意,惊得杳杳从是否要请教他古怪镜子的纠结中回过神来。 “啊?” 她一幅聪明长相上露出十足十的呆愣,实在有几分可爱。 周云辜用手指抵了抵唇,将笑意压下去,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耐着性子重新替她解释了一番:“你不是很想去山门看看吗?”他意有所指,指她这几日在府中闹出的动静。 杳杳霎时间红了脸,不知如何解释。 她当时是要赌气去看看这位一心扑在修道上的周云辜周公子。如今人也看见了,芥蒂也解除了,按理说没有了那份执念。 可她却突然不知道如何拒绝。转念一想,自己那古怪镜子的事儿还要请教他呢,杳杳又释然了几分。 她总是很会宽慰自己。 “好。那边如此说定,有劳周公子了。” 杳杳拾起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一左一右两处浅浅的梨涡微微陷了下去,很是甜美。 周云辜目光似乎停留在她脸上,但又远远地失了焦距。 “路途遥远,并非一路太平。”他沉吟着将思绪扯回,补上几句叮嘱,“还有月余的时间,我先教你一套修炼的法门,从明日开始,每逢三日来府上教导你一回,可好?”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