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倒是一句脏话都没说,却已把她骂得没法儿要了。 裴行昭轻一拂袖,“你告退吧。” “是。”宋老夫人往外走的时候,步履蹒跚。 片刻后,杨夫人进殿来。她刚刚窥见了母亲离开时的样子,一看便知是被太后训斥了,那么便是一心向着杨家的,自是神采奕奕。 “宋老夫人会归还那笔财产。”裴行昭道。 “多谢太后娘娘为杨家主持公道。”杨夫人福了福,“若非进宫来,臣妇实难讨到个说法。” 裴行昭侧转身,手肘撑着桌案,“哀家倒是有些好奇,你怎么一定要拉着宋老夫人进宫?这种事情,跟宋阁老递句话便能办妥。” 杨夫人解释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臣妇与宋阁老虽是兄妹,却没什么情分,与家母,亦是从出嫁之后便屡生嫌隙,臣妇不认为能跟他们讲出什么道理。” 裴行昭和声问道:“命妇进宫,求见皇后才是正理,你怎么总往哀家这儿跑?” 这问题,杨夫人只能实话实说:“这自然是因着太后娘娘与臣妇长子是袍泽,臣妇进宫来,唯有见到您,心里才踏实。” “因着哀家与杨楚成是袍泽?没杨攸什么事儿?” “自然有的,”杨夫人忙道,“臣妇刚刚没顾上说,小女是太后娘娘一手提携到如今的,这是谁都知道的。” “看得出,杨夫人今日心绪很是愉悦?” 杨夫人语气轻快:“是,臣妇能够再次觐见太后,太后又为臣妇做主,如何能不心花怒放?” “你还挺有的说。”裴行昭视线锁住她,“哀家为你做主?” 杨夫人不明白,小太后的话怎么突然就变调儿了,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裴行昭又问:“你算哪根儿葱?” 杨夫人感觉不妙,慌忙跪倒,“太后娘娘,不知臣妇有何过错,请您息怒,只管责罚臣妇。” “别人跟哀家玩儿这一套,是用脑子,”裴行昭徐徐站起身来,缓步走下玉阶,到了杨夫人跟前,“你是拿命跟哀家玩儿,好本事,好胆色。” 杨夫人面色陡然变得煞白,心里直怀疑杨攸走之前惹怒了太后,以至于自己被迁怒。 “上次进宫,说什么来着?”裴行昭在她近前缓缓踱步,“说杨攸的前程,要哀家答应她辞去官职,你怎么不要哀家免了她的郡主封号呢?” 杨夫人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倒是没忘记俯身,手撑着地,做出最恭敬的受训的姿态。 “哀家一向认为,人没有那么多的高低贵贱可分,各人把各人的分内事做好便足够了。”裴行昭道,“如你,一个深宅妇人,好生打理家宅、照顾好儿女便可,却跑到宫里来干涉朝廷命官的前程,怎么想的?活腻了?哪怕那个人是你女儿也不行,明白么?” 杨夫人忙不迭应声:“明白,臣妇明白,臣妇再也不敢了。” “再说今日这一茬,你怎么有脸进宫,还口口声声要哀家给你做主?做哪门子的主?”裴行昭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瞧着她,“是你治家无方,连个忠心耿耿护着你女儿嫁妆的人手都没有;是你在娘家人嫌狗不待见,亲娘都在杨家最倒霉的时候伸手抢东西;是你在哀家为杨楚成与陆麒昭雪之后窝窝囊囊,连来京城要回财产的胆子都没有。 “你女儿给你找到了人证,你可算是有底气了,跳着脚地闹腾,连三日都等不得,一定要揪着你亲娘来宫里丢人现眼。你娘就要成为次辅府里的老夫人了,她敢不还么? “你还兴高采烈的,浑然不知把杨攸和哀家的脸都丢尽了。 “丢人,这俩字儿认不认得、会不会写?知不知道这俩字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合着哀家就是戳在宫里给你平事儿用的?给你丁点儿颜料你就要开染坊,脸是有多大?杨郡主府搁不下你了,要来寿康宫上房揭瓦,是吧?”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