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也听人提起燕翎,说他冷血无情,可是自从嫁给他,他并未与她大声说过话,处处礼让她,让她以为他也不是那么不好相处,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她或许一点都不了解燕翎。 偏偏燕翎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温声问她, “吃饱了吗?” 宁晏双唇发颤,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她哪里是吃饱了,是吓饱了。 燕翎猜着她也该没心思吃饭,抬手将她拉住,紧紧握住她发凉的手,牵着她往下走。 宁晏步子踉踉跄跄的,只觉他掐着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 心里软的不可思议,这种软是那种不知前程,不知安虞的软,又或者是怕。 直到人被他扶着上了马车,紧接着瞥见他也跟着钻了进来,宁晏才微微回过神来。 他从不跟她同乘。 今日怎么与她坐一辆马车? 车辘滚滚,马车披着婆娑细雨,缓慢朝燕国公府驶去。 车厢还算宽敞,偏生燕翎个子高大,他往塌上一坐,显得整个空间过于逼仄。 宁晏坐在他身侧,被衬得如同一只瘦弱的雏鸟。 他双手搭在膝盖上,浑身散发一股与生俱来的威压。 马车内好半晌没有人做声。 宁晏很清楚地知道,燕翎生气了,生气她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出现在酒楼里。 她其实是可以跟他解释的,解释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可这样一来,外祖家的事怕瞒不住他了。 沉默片刻,宁晏还是鼓起勇气与他道歉, “对不起....” 柔弱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燕翎愣了下,侧眸看她, “你为何道歉?”他疑惑问。 宁晏抬目,与他相视,他眼神是平静的,甚至还有几分懊恼。 宁晏眨了眨眼,她误会了吗? 燕翎大约也猜到她的心思,认真道,“不是你的错,是我对不住你,我该与你一道用膳。” 明明看到了她,却把她一个人扔下。 燕翎心里自责不已。 宁晏眼睫微不可见地颤了颤,这回没有做声。 夫妻二人在外头遇见了,却跟陌生人似的,着实不多见。 她没料到他回了京城。 他也没想到,她会出门。 宁晏轻声道,“不管怎么样,以后我出门,都与您说一声....” 燕翎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垂眸看着她黑密的眼睫, “以后我回来,也派人知会你一声。” 车厢内再次沉默下来。 宁晏暗自吁了一口气,无声笑了笑。 遇着事,他没有一味指摘别人,而是想着如何改进,这么一来,以后夫妻有事也能有商有量,也算不错。 燕翎从未跟一个女子坐得这么近,又是在这样狭小的空间,这会儿将事情解释清楚,绷紧的神经也稍缓和了下,偏头瞧她,见她面色还有些发白,温声问, “刚刚吓到你了?” 宁晏这回没逞强,水盈盈的眼怔望着他,点了下头。 燕翎唇角僵了僵,“对不起,下回我注意....”顿了一下,“不对,没有下回。” 再也不会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 宁晏第一次发现燕翎也有窘迫的时候,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气氛忽然间就松弛了。 燕翎握紧的手松了松。 回到国公府,时辰还早。 燕翎去了书房,宁晏自然回了明熙堂歇息。 老太太徐氏听闻燕翎回来了,派人请他们夫妇过去用晚膳。 雨已停,台阶湿漉漉的,沾着些许落英。秋风夹杂着湿气扑来,宁晏披上一件雪白的斗篷出了门,到了院门口惊愕地发现燕翎也在,他手里好像拿着一本书册,看到她来,书册卷入袖中,“我陪你一道过去。” 本来也该一起过去的。 宁晏笑了笑,“好。” 他已经在慢慢改变,从最开始独自一人前往容山堂,到如今在门口候着她一道去。 天色还未暗,廊庑与长廊已点满了宫灯。 连着红艳艳的灯色仿佛也沾了寒气。 两个人挨得很近,宁晏不紧不慢跟着他的步伐。 从明熙堂到容山堂本有院落及长廊相接,燕翎却习惯抄近路,宁晏只能陪着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