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辞没想到清妩居然是要让人给他看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默默的打量着她的神情。 不知是她出于好心顺便让太医一诊,还是说她真的心思细腻,看出了什么? 裴慕辞双手交握在一起,右手用力的掐着左手虎口处,突出有些泛白的骨节。 “愣住干什么?”清妩抓起裴慕辞的手腕,躺着放到药枕上,眼神就去瞄太医,“快看看。” 李鹤丝毫不怀疑,公主下一秒就会来抓他的手,甚至会掰出他的两根手指放在那截手腕上。 他探出手,五指却攥紧掌心,握成拳搁在药枕旁。 说句不顾身份的托大话,他是看着公主长大的,甚至可以说是他每月一服服汤药养着,公主才活到现在的岁数。 他也不是贪图钱财、捧高踩低的不顾医德之辈。 可要让他给公主的一个待诏看诊,说出去岂不是砸他招牌吗? “鹤爷爷?”清妩早就知道李鹤的顾虑,但她装作没留意的神情,拿手背在他眼前晃了晃。 李鹤见她这般认真,再说公主府的事情也传不到外面去,他拿清妩实在是没有办法,于是把裴慕辞的手腕朝自己的方向拉了拉,摁了上去。 总归年轻力壮的,能有什么大病? 不过是让公主安心的事,他做就是了。 李鹤劝慰着自己,眉头却越皱越紧。 “咦?”他终于惊疑了一声,略略抬手,让裴慕辞换一只手。 他微不可查的挪了几下指尖,久久的停留在手腕上没松开,表情像是被纸糊住了一般紧绷着。 过了好一阵,茶盏中飘起的热气缓缓消散在空气中,李鹤放开手,一脸严肃的望着清妩,“臣从医数十年,还没亲眼见过这么复杂的毒。” 他这句话就相当于给了清妩一个交代。 要知道李鹤在进医署前,在民间也是响当当的医馆世家的传人。 连他都说难以解决,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我就说你平日里怎么病恹恹的。”清妩嗔怪的打了裴慕辞一下,问他,“你什么时候搞的?” 裴慕辞脸上浮现出一抹清淡的笑意,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又在笑什么?”她反而翻了个白眼,瞪了回去。 这人怎么随时都在笑,好像对所有事都满不在乎的样子,渗人的慌。 第7章 第七章 清妩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拾掇好脸上的表情,冲李鹤笑,“能解吗?” 那双让人无法拒绝的双眼里,竟有丝朦胧的水雾,仿佛那毒是在她身上,她比裴慕辞都还着急。 清妩捏起衣角,食指在衣裙硬一些的拐角处来回摩擦,分散些注意力。 李鹤见她那坐立不安的守在那,不忍把真话告诉她。 当然可以解,只是中毒之人需要淘换全身血液,承受剥皮抽筋之痛而已。 李鹤的沉默,把清妩悬在半空中的心,一脚揣回了地面上,在泥土里来回揉捏。 “算了殿下。”裴慕辞坦然无惧,若无其事地抽回手。 他当然知道他的身子。 这毒酷似冰火两重天,发作时能将全身冻的和冰雕似的一敲即碎,唯独脑袋和心脏却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痛灼人。 偏偏每次毒发,都必须保持头脑清醒,生生把这苦扛过去。 因为意识一旦涣散,两种毒素失去压制,瞬间就会窜遍全身,五脏百骸也会在刹那间化为齑粉,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至于解药…… 当初母亲喂他这毒时,他也不过垂髫之年,哪还记得解药放哪里了。 裴慕辞边想着,手几乎不自觉的捏紧,却又立马松开。 他在不甘些什么呢? 这些疼,这些辱,他早已经习惯了。 更何况,那些人付出了比他还惨百倍的代价。 还有一个……只余一个…… 他需要耐心些,再等等…… “咚咚。” 两声礼貌的敲门声,杜矜推开门,素衣上还裹着阳光扑打树叶的残迹。 他走进来,没有丝毫偷听墙角的局促感。 “让我试试?” 裴慕辞静静坐在那,余光似有似无地飘向清妩,落在她腕骨的动作上。 清妩自以为无人察觉,正专注的套.弄着束腰。 她总觉得浴池里穿出来的衣物不太合身,布料膈着腰身处与光滑的皮肤摩擦,让她平生出一股烦躁。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