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安县如今村村都有女医,必定是活了不少本应丧命之人,此行大善,鄙人敬佩!” “大善算不上。” 不得不说,这种好像只是闲谈的酒局,应对起来才是最费心力的。 若对方真的是桑弘羊,已经是天子近臣,又或者居于高位,那他即便是掩盖了身份,也不会直接询问自己的目的,而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询问,觉着自己判断的差不多了,冷不丁的问个关键问题,又或者直接将自己的问题拆分融入其它的询问中,在看她的反应来综合判断。 这种问法,其原因便是,越是权力高的人,出于各种原因越发的难听到真话,必须通过其它手段配合着判断,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韩盈其实也有向这个方向发展,就像当初她诈楚田那一下。 不过,楚田上报贪污的情况,完全不能套到这场酒局当中,她对下属包容度还是很高的,而且两人做为上下级又极为相熟,试探的目的性和后果都是可控的,可面前的这个桑弘羊—— 才刚见面,韩盈能确定的东西太少了。 她只能根据现有信息得出来的判断谨慎回答,并表现出正常的反应,在桑弘羊这样的人面前演戏是很作死的行为,她的演技没那么好,而他在长安恐怕见过更多演技出色的人,若是露出来破绽,那才叫坑自己呢。 综合考量之下,韩盈便选择有限度的随心而言。 她否定对方的夸赞,又顺从本心的说道:“倒是能算件好事,而且我做起来也开心。” “喔?” 桑弘羊顿了顿。 韩盈这个人在他的了解中有很多面,长安时的不起眼,入宛安方发觉的大才,以及不惧风言风语的自傲,而见面时她自己亲自打破了这点,现在交谈时,又展现出极为坦直的一面,这无疑和达成这样成就冲突,显得人极为矛盾,又如此的……真实。 坦率啊…… “世间之人,能找到令自己所喜之事已是不易,为之小有所成的,便更是难得,鄙人可真是要庆贺韩医曹了。” 桑弘羊想着自己如今的身份,也不意外自己能看到这点,既然如此,他也不必说太多来试探,试探多了对方也没兴趣答,索性直接将情绪一转,叹息道: “韩医曹于宛安所为之事,评个能吏绰绰有余,可惜官场上,女子为吏已是不易,为官……更是从未有过,汝有大才,在宛安这一隅之地偏居,属实是委屈了些。” “天下贤才何其之多,我做的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 韩盈扫了一眼郑桑脸上浮现的赞同和惋惜,不由得眯了眯眼: “能否升职,那是上司评定的事情,至于女子从未有过为官……从未有过的事情,又为何不能从我开始有呢?” 关注反应的桑弘羊少有的将注意力转移到对方的话上,面前的女子面容依旧是那么的平静温和,但话中的锋芒和自傲如入袋的铁锥,轻而易举的穿透了她温和的面孔,刺到他的面前。 桑弘羊沉默了片刻,他觉着自己的想法可能要失败了,但他仍不死心,韩盈可能只是在宛安县这个小地方太久,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富贵,也不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所以才这么自傲。 “若你有个夫君,亦或者唯命是从的别驾,长安也能去得。” 桑弘羊的语速很慢,他认真的将两者利弊向她摊开,希望对方能理智选择: “可若是你非要以女子之身走仕途,那你的前途,恐怕也就是比现在好一些罢了。” 话音刚落,对方不出意外的露出了极为怀疑的眼神,桑弘羊任由对方打量,他不觉着韩盈能够猜到自己的身份,谁能想到天子侍中会为了个瓷器亲自这么个小县?比起来他真正的身份,对方更有可能猜他是洛阳的权贵子弟。 就是不知道这韩盈会怎么答了。 比起来桑弘羊的迟疑,韩盈就简单多了,她打量过对方,突然笑了起来: “阁下,这样的主意,我师父早就为我出过了,他还说我可以去给郡守当门客呢!” 郑桑脸上的意动突然僵住,她皱紧眉头,问道:“那你怎么不选?” “因为做不到啊。”韩盈轻笑: “这世间的男子,在女人面前,大半要叫自己一声伟丈夫,自觉是妻子的天,有几个天能受得了对妻子言听计从的?就算是他今日能忍,明日,后日,十年之后,功成名就呢?再识明理的,被政敌捧杀下也有变化,更不要说能被我拿捏的,时间久了总会心态变化,一句吃女人软饭,能让他恨死我的。” “人心本就易变,女子嫁人,基本上身家性命尽数落到了丈夫手里,待他不满了,不说拿捏,仅仅是磋磨就够我受的,更不要说我还得忍此人年老色衰,身体无用,这种要我一人吃苦,最后富贵他享的日子,还是有多远滚多远。 将嫁人这点否定,韩盈又继续说道: “至于别驾这种代我行事的,也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