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悄然和后面坠着的农夫混在一起,悄悄打听着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听不清楚的私语伴随着抽气声一路上就没有听过,还有人伸手指指点点,每走一步,腹部的伤口都疼的他想要冒冷汗,可这点伤痛完全比不上周围人打量的视线,一个个平日里他根本看不起的人如今就这么肆意的看着他,每一道都像是刺过来剑,劈过来的刀,将他的尊严彻底踩在地上,撵的干净。 这一刻,江悍对韩盈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杀人,哪里有诛心狠? 韩盈没在意败军之将的心态,她回想起来刚才城门口明显是农夫,却想上前帮江悍逃走的情况,心中无奈的摇头。 江悍行事残暴,再散财,有个名声也就罢了,在他高喊后,有百姓冒着丧命的风险,试图上前,即便是救人的动作不是很坚定,也是很让警惕的事情了。 这只能说明,在百姓眼里,如此凶恶的江悍,比官府中人还值得他们信服跟随! 这很违反认知,但放到百姓真实情况下,又不是不可以理解。 毕竟,对于一个古代家庭来说,有田和农具,那剩下的一切他们都可以自给自足,顶多需要交换盐来维持日常所需,他们压根就不想交田税口税还被人管,更不想被抓去参加兵役劳役,这些可是压到每一个家庭头上的! 家中所剩的口粮越接近生存线时,其珍贵程度越重要,年年都要支出这些的家庭,对官吏们怎么不恨?更不要说兵劳役中死去的家人,与官吏们相比,大多只针对官吏和中小户欺压掠夺的江悍,偶尔缺钱还能找他借钱(哪怕是高利贷)周转的江悍,看起来当然是慈眉善目的大好人了。 这事儿,从目前来说是有点糟糕的,毕竟韩盈她们披上了层官皮,很有可能被划分到了同为欺压百姓的官吏当中。 如此一来,倘若她刚才在城门口直接杀了江悍,那她的行为在受江悍的官吏欺压的平民眼中,那就是恶人互咬。在受到江悍恩惠或者没有被他欺压,但是被官吏欺压的人中,那就是欺负好人,而在游侠眼中,当然符合复仇,但韩盈能给女医复仇杀江悍,江悍的身边人或者别的人也可以打着给他复仇的名义杀女医啊! 直接杀人对前两者的影响,韩盈很难确定有多大,不过后者她可以确定,这虽然也在遵守规则的范畴,但它遵守的是方丘潜规则,只会再一次加大方丘游侠们的认知,对官府的威信、国家法律来说,毫无提升,甚至更加贬低了。 为了不出现这样的情况,韩盈必须将审判的权力让渡给方丘县令,用现阶段法律的流程来判罚诛杀江悍,并达到诛心的目的。 只是这样做,路上肯定会出来点突发情况。 在路途走到一大半,快要到达县衙的时候,韩盈面前出现了一个庞大的,大概有上百人组成的人群,其中老弱妇孺和青壮参半,直接将前进的路给堵住了。 这情况让常宜紧张起来,游侠们更是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就连燕武也是驱马上前,将韩盈护到了里面。 僵持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韩盈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妄动,以免激化矛盾,而后翻身下马,走到这些人面前,对着为首的老媪问道: “老翁,老媪,何故如此拦路?” 老媪的视线很差,直到韩盈走到身前,她才看清楚自己面前是个女人,这让她愣了愣,张口就问了个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 “女人也做官了?” “是,我为宛安县的医曹。”韩盈态度很平静,不高傲也不亲近,只陈述着事实: “你们方丘县两个月前便有正式任职的女医曹了,还有女医接生治病,老媪没听说过吗?” 好一会儿,老媪喃喃的回道:“见过女医,没见过医曹。” 说完,老媪拦路时的坚定突然消失了,她脸上浮现出一副极为纠结的神情,最左边的老翁见状,也不由她墨迹,而是直接问: “医曹为何要将我等恩人如此绑着?” 恩人? 韩盈目光扫过这些人的衣着,都是些旧麻衣,有些地方的缝补痕迹极为明显,一看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