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不说自己师承何处直接用了,韩盈也没处抓他,专门问自己一遭,除了良善,更多的,应是想要借助自己的权威做背书吧? 韩盈倒不反感这个,汉代的法医检验再兴盛,不说对比后世,对比宋朝的《洗冤录》也是落后的,若是有人在符合科学的规范下继续钻研,努力复原案件真相,给罪犯定罪,还冤屈者清白,那也是大功德。 “为民的好事,有何不可以用的?”韩盈笑着同意,脑海中又浮现出《洗冤录》那本古代法医学著作,忍不住随口说道: “还望你日后能继续专研,若是日后高升,将这些写本书出来,说不定能名留青史呢。” 这样的期许太大,已经不像是期许,而是调侃,杜延脸瞬间便红了,他连连摇头: “小子如今连职位都没有,怎会被记入史书?” 自己去郡里都紧张呢,何况名留青史这么大的成就,看他惶恐的样子,韩盈立刻换了个说辞: “那就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 杜延这才松了口气。 他生父离世,后父虽待他不错,可上有兄长,下有胞弟,有他们在,能得到的照抚肯定有限,在市内打杂做个小吏,那就是庸碌一生,若是过往也没什么,可如今看韩医曹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杜延也是有些不甘心,他想换条路试试。 不过,这些东西都还太远,反倒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句深得他心,默默的记在心里,杜延轻声应道: “嗯。” “好啦,快去收拾吧,时间不等人,祝你一路顺风,平安归家。” 韩盈不知道,她今日的帮助和这随口一提,竟真在杜延心中种下了颗种子,不仅激励着他在破案和法医研究上前行,后来还打破如今法医封闭家传的现状,早一千三百年出了本法医学著作。甚至,他还在未来帮了韩盈的大忙。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杜延年轻,为人有些冒失,可也正是这份冒失犯下的过错,才更让人印象深刻,再加上后来的帮忙,女医们已经把他当成了半个自己人,听闻他要离开,纷纷过来送别。 相较于现代发达的交通和网络通信,汉代很多人的离别,可能真就是一生不会再见,如范香这样年轻的少女,还红了眼眶,这幕看的韩盈心里咯噔一下,正当她以为可能会有什么事儿的时候,范香带着哭腔说道: “你走了,我以后上哪儿找人画解剖图啊,全都得是我画了!” 说着,范香还落下泪来。 范香的骨相不差,她又年轻,再加上这两三年做为女医吃的不错,素颜说美女有点儿扯,但可爱的邻家妹妹肯定是够了,十六七岁的男子莫说成婚,当爹的也不少,杜延自然是通男女之事的,若是换个场景,再换句话,看‘邻家妹妹’落泪,不说想点儿什么,怎么也会上前安慰一下。 可面对范香,还有她说的这句话,杜延别说升起旖旎的心思了,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跑!赶紧跑! 那图全都是勾线,要一气呵成,中间不能有半点差错,画一张简直要他了半条命,韩医曹还想要每个乡能有一套——他死也不要留在这儿继续画图! “啊,天色有点晚了,我得赶紧出发了!” 说完,杜延转身坐上马车,抽响马鞭,紧接着就是声:“驾!” 马吃痛,又听到了熟悉的指令,迈动蹄子就往前行,这过程太快,带着没坐好的杨原猛的一晃,差点没倒在行李上,他不免嚷嚷起来: “哥你急什么啊?” “闭嘴,我要赶路!” 杜延的慌张狼狈和杨原的无知无觉,引来其她女医们的哈哈大笑,年龄更大的周何忍不住调侃: “范香,看看你把人吓的,都快成什么样了?” 范香还没有开窍,她顶着张带泪痕的脸看向同伴,极为难受的说道: “可他走了,我们真的就少了一个人画图了啊!” 对噢,杜延走了,那原本由他画的图,真的就要她们分担着画了! 大家瞬间沉默起来。 想想那些致死的工作量,周何别说调侃,想死的心都有了,刹那间,她脸上的悲伤和不舍比范香还要多: “是啊,他真不应该走的,呜……”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