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点了灯,让妹妹去先耳房安顿,自己则留在方如逸房中服侍。 见她认真地替自己宽衣,方如逸不大自在:“照儿,我自己来就行……” 余照摇头:“姑娘快别如此,因着没有侍女,姑娘遭了多少奚落?如今要在京都讨生活,自然得同其他世家女们一样才好。” 方如逸叹了口气,由着她帮自己铺床叠衣:“你说得没错,京都是一个早就秩序严明的地方,世家贵胄,高门小户,都有自己的衣食仪制。 一件衣裙穿出去,就能让人瞧出你在城中的地位。从前我最恨这些俗制,但如今要在京都里活着,得同那些世家门户打交道,我不能不一样。” “正是呢。”余照替她铺好了床,扶她坐下。“姑娘可是想好了以后的路?” 方如逸点头:“照儿,这段时日,你应该也瞧出来了,我同何龄不对付。我也不怕告诉你,何家,我定要拉下来。” 余照思忖片刻:“姑娘可是瞧出了何家其实是梁王的钱袋子,担心梁王做大?” 方如逸惊讶地望她一眼:“照儿,看来你在何家并不是诸事不管的医女。” 余照不好意思起来:“何龄做事顾头不顾尾,时常露出些个话头,我偶尔听了一嘴,回去想了想,也就推测出来了,算不得什么。” 方如逸点头:“没错,何龄不是什么聪慧之人,我记得她有个甚是厉害的奶母,后来做了何家的管家,可这段时日似乎不在京中?” 否则,那日在王家,也不会如此容易就把何龄激怒。 “那王妈妈夫家出了点要紧事,回山南去了。” “原来是这样。” 余照想了想,语重心长道:“姑娘,别怪奴婢多嘴。何家是皇商,做着盐铁生意,手里又握着漕运,实在厉害得紧。 奴婢瞧着,姑娘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若将来在京中孤身一人,没个夫家依靠,只怕很难同何家斗法。” 方如逸叹气:“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可如今我同梁王的亲事才作罢,京中仍是沸沸扬扬,便是想议亲,也难得很。 高门显贵的大娘子都是要管家、管庄子,操持后院诸事的。若我是个扶不起的,只怕也没有显贵之家愿意让我进门。夫婿要寻,但不可操之过急,先等这阵风议过去再说。” 余照点了点头,扶她睡下,吹了灯后才关门回到耳房。 此时的夜色越发深浓,梁王府的西角门外停了一辆马车,何龄蒙着脸,悄悄入了门。 元轼正在后堂,修剪新入府的一盆天目松。 “王爷。”何龄的声音里带了丝哭腔。 元轼没有回头,身子对着那天目松,手里攥了把剪子:“你的脸如何?”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