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防备有外戚为靠山的兄长们。我既是冯氏的甥女,世家便不会反感我,胜过反感由父皇直接提拔的寒门朝臣。我的筹码的确是最少的,但只要平衡不被打破,我便可以一直利用这个局面。” 程俭注视着元漱秋伶仃的肩膀,无声叹道:“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刀口舔血呢。” 元漱秋沉着地说:“是刀口舔血,还是出奇制胜,往往就在一线之隔。” “我明白了。”她一旦下定决心,那么他便只有贯彻她夙愿一途:“今日回去后,我会向折桂阁行卷。” 元漱秋却没有即刻说好。她微微偏过头,剔透的手指拨弄着玉佩上的金色丝绦,淡定道:“不必。你向别处投递的卷子,我这里已经有一份抄本了。” 程俭一时怔住。这个女郎,总是喜欢宣称自己弱势,但论走一步看百步的本事,怕是翻遍上京城也找不出多少敌手。 他顿生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莫非殿下早就料到了有今日么?” 元漱秋面不红、心不跳:“只是我自己感兴趣,私下里读一读罢了。在芙蓉城时,我既然说过不会强拗你的意愿,就不会利用它做什么。” 还好,多智近妖,不算真的妖怪。然而堂堂的长公主殿下,想读一个无名士子的文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他索要呢? 程俭单手握拳,掩住嘴,做作地干咳了一声:“现在可以随便殿下使用了…不过抄本的字迹终归不属于我,我还是另行投递一卷吧。” “也好。”元漱秋同意道:“虽然这份抄本由我临摹,字迹能够以假乱真,但想来你本人书写的,终归还是要自然一些。” 她亲自上阵抄写啊… 程俭一想到眼前这位日理万机的殿下,为了能将向别人借来的卷子完整还回,不得不耐下性子,对照着他的一撇一捺,慎重地临摹到新纸上,他的心中便绽开一抹无名的雀跃。 谁让她总是占上风。偶尔看她吃瘪一次,也…挺可爱的。 程俭问:“殿下能送给我吗?” “什么?”元漱秋先是望着他。 “自然是殿下亲自抄写的卷子了。虽然你说能够以假乱真,但具体有多真、有多假,还是我这个原创者更有发言权吧。” 元漱秋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看程俭一脸促狭笑容,哪里还会不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程俭,激将法对我不管用。” “好吧,那我就当殿下心虚了。” 元漱秋改变姿势,由正坐变为斜坐,单手撑着脸侧,自下向上地扫视他,眸中带着一丝酝酿不够到位的冷气:“你还想不想做这个状元了?” 程俭见好就收。逗猫嘛,还是要适可而止,有了一次才能有第二次。 “行,行。我这就回去整理卷子,请殿下尽管放心。” “慢着,”清冷的女声忽而叫住了他:“你还住在叁宝寺?” 程俭点头,耐心地等着她发话。 元漱秋沉思顷刻,食指轻轻点着蔷薇色的脸颊,纤薄的唇线微抿。往好了说,那副神色是成算初定、计谋初成;往坏了说,就是有人要因此受苦受难了。 “叁宝寺是个不错的地方。”她终于开口说道。 程俭只希望这回受苦受难的不是他自己。他虽然刚刚允诺任凭她驱使,但也要一步一步来吧。 “你指的是哪方面的不错?” 元漱秋垂首,来回抚摸着光滑而细腻的披帛,脸上漾起了一抹近乎温和的浅笑:“作为你在上京城中出道之地的不错。”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