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次来意难道李先生还会不清楚?」汐曼收了一贯似笑非笑的表情,正色道:「鐘度呢?」 「呵,果然不出小老儿所料,」李毅笙再拍两下手,鐘度便被两个黑衣人扭着送了出来。他看见汐曼有些诧异,后者却只是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下面的人办事不利索,几次要和小姐合作 都没法,只好出此下策了。小姐莫怪。」 「难道李先生不知道我和鐘先生的事?」 「别这样说,我可喜欢那系列的杂志了。」李毅笙又笑,「谁没有年轻过?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的,就喜欢争那一口气。」 「李先生三番两次找我究竟为何事,不妨直说。」 「呵呵呵呵汐曼小姐果然直率,小老就直说了:下周想请小姐到北平开一场歌会,仅此而已。」 「为何?」 「小事小事,一个小交易而已。怎么样?小姐,答应不?」 见汐曼低头思索,鐘度有些慌了,他急忙大喊:「不行!他们是想要血洗北平……呃!」语未毕,脸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男人挨伤的地方生生肿了两倍,看着令人于心不忍。「别,够了。」汐曼别开眼,道:「我心意已决。」 鐘度一脸不可置信。 李毅笙呵呵笑了,「小姐果然爽快!那么我们也不耽误你们说话了。哟,帮他松绑!」说完,老人便悠哉地往里间走去,身后大批人马急着跟上。一时之间偌大的仓库只剩下鐘度与汐曼两人。 「你伤还好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人的问题重叠在一起,这次汐曼先退让了。眼前人体无完肤,精神更是被折磨几近切斯底里。汐曼关心则乱,却拈起一贯淡漠的偽装,「没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大致明白。」 空间凝止。汐曼深深吸了一口气,悄声道:「但我只是想救你。」 「什么?」鐘度没有听清。 「这是尘寰中消长数有当。」汐曼似在吟唱,眼神飘向远方,她接着说道:「没事。大门就在那,鐘先生请回吧。」 汐曼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鐘度回想起总觉得自己意气用事,但当时他的确故作瀟洒一次也没有回头。 汐曼目送他出了门,脸上的微笑若有若无,苍凉地道:「对不住了李先生,生长于斯,我终究还是此国生民,想要保护黎民苍生。」 说时迟哪时快,汐曼从大衫内里拿出一把银枪,咔噠一声上了膛。 李先生身旁的护卫们连忙叫着救命,却见汐曼将枪头对准了自己的心脏,扣下扳机。 地上喷洒的红与女人黑色的发交缠,绕成一朵朵怒放的玫瑰花。 一阵惊愕后才有人问道:「先生,外面的弟兄们已经抓住那个男人。请问您的指示是?」 李毅笙盯着女人的身躯良久,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也没价值了,放他走吧。」语毕自己也踱步走了。 一片雪花自破窗飘进仓房,在汐曼如释重负的微笑旁渐渐化了。 《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妄送了性命。 屋外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乾净。》 西元一九四二年冬,一代歌星汐曼殞落。得年二十四岁。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