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天下难;兼忘天下易,使天下兼忘我难。 他微微起身,抬手去推屏风,肋下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他感受到伤口已经包扎过,信!他立刻去摸自己放在前襟中的两封求援信,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了过衣服。 “醒了?”床帐外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撩开床帐吧,散一散血气。” 有人用帐钩挂住帐子,打开了床前的几扇围屏。 奉玄看见一个男人在桌前坐着,手里拿着一封信。他长得英俊,剑眉挺鼻,双目狭长,一头银灰卷发用发冠束成马尾垂在身后,穿着一领暗红色的文武袍。文武袍遮住了他的左半身,露出银色的胸甲。他戴着银甲护腕,右肩上还戴了兽头肩甲,显然是一个身份不低的武人。 “韦衡?”奉玄问。 他放下手里的信笑了一声,“小狗认识我?” 真的是韦衡。为什么韦衡会在幽州和卢州交界之处……床下突然滚起一团白色的巨物,吓了奉玄一跳,原来是一条白犬。白犬背对着奉玄昂起上身,对着韦衡“汪汪”叫了两声。 清醒之后,疲惫和疼痛一点点回到了奉玄的身上,奉玄想起一些昏昏醒醒间的片段,想起来他咬了韦衡。那些片段太过细碎,连不成一条完整的线。 “你下去吧。”韦衡让守在床边的侍卫退了下去,“看来我果然功勋卓著,路边的小狗也认得我。” 奉玄冷着脸看向韦衡,“我不是小狗。” “哎呀,可是我真怕你咬死我。”韦衡走过来,弯身摸上奉玄的额头,伸出的手上带着半圈见血的牙印,“嗯,烧退了。” 奉玄出手极快,手里的短刀抵在了韦衡的喉结下。 那条名叫冲雪的狗冲着奉玄狂吠。 “冲雪,不许叫。”韦衡像没事人一般瞥了一眼泛着冷光的刀刃,毫不在意地伸手握住了刀身,他看向奉玄的眼睛,道:“你杀了我,没人能救宣德。” 奉玄眉头紧皱,看着韦衡,不肯收刀。 “你得至少再练三年功夫,才打得过我。”韦衡叫他:“奉、玄。” “你知道我是谁?” “我看见了信,也看见了你的度牃。如果你不是堂庭山的人,手里不会有刀。”韦衡收回自己握刀的手,将另一只手里的白瓷小杯递给奉玄,经历了一场刺杀,那杯中却一滴水都不曾洒出,“喝了。” 奉玄坐起来,接过杯子喝了下去。明明是一杯温水,韦衡用那不容拒绝的淡淡语气说出来,好像是要人喝一杯毒药。奉玄又记起一些昏醒之间的画面……芦花如雪,韦衡剖开虎腹,沾了一手虎血,从虎腹中掏出一截断臂,侍卫递来白帕子,韦衡并不擦手,用白帕子擦净刀上的血,一刀割下了虎首,用轻描淡写却令人害怕的语气说:“把虎头挂起来。”他说:“回去挂到营里,给被咬死的兄弟安魂。”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