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脚心好像要烧起来一般,伤口烫得他轻声痛哼。 他流着汗,勉强保持跪姿,好在软垫不会让他膝盖跪到痛,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挨了那么多下拍子,他心里仍然是怕的。打在脚心伤口处的拍子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益易忍不住被打到落泪。 数不清是第几次被疼痛逼到掉眼泪,可他不用数这个,只用数叁十天。 或者数5400秒。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呼出的气流喷在空气里,肺叶在一张一缩地工作;听见眼泪落在地板上,砸得很响,接着泪水像一朵花一样溅开;听见金属拍子的破空声,那接触面压着脚心的伤口,再回弹,发出清脆的声音。 益易一直很怕各种纯金属制品,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他拨开时间的迷雾,分神地回忆着。 他看见自己在孤儿院里唱歌,被老师拎着领子扇耳光。 不是这个。 他又看见他和他玩伴摔了一跤,被一位和蔼的老师扶起来,那温柔的笑意就挂在脸上。 也不是这个。 他还看见过年时候孤儿院冷冷清清,他往前一步给大家唱了一首新年好,全部人都为他鼓掌,小姑娘因为摇头晃脑,那绑着红绸的羊角辫在空中一甩一甩。 不是。 再看看。 好像找到了。 他看见自己撞翻了一个铁盒子,叮铃哐啷。钳子、镊子、剪刀、针……还有猛然弹开的金属扣。那个杂物间里,他怕到极点,捂着伤口没有哭,找不见最亲近的老师,他一直忍着没有哭。可等到老师回来,他却已经过了那个倾诉点,一张小脸非常平静,没有哭。 那老师的脸早已模糊不清。 可面对反射着寒光的金属物的恐惧却留下了。 被疼痛猛然拉回来,益易喘着气。 之前他只记得自己表面平静,内心十分害怕的片段。却没想到之前还发生了这件事。 可越是平静地忍着,就越难受。 不如痛快地哭出来。 不如在没人的地方哭出来。 不如在没人的地方躲在问酒怀里哭出来。 是很丢脸,但是……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益易断断续续地流泪,痛的不止是脚心。 问酒就站在他身后,从开始到结束,一直注视着他、关注着他、关心着他。 一直如此。 益易哭着,恶狠狠地想,可这人下手好重。 金属拍打在伤口上还是很疼,他还是会低低地闷哼,只不过不再怕金属拍子了。 汗水、泪水,唯独没有血水。 问酒不喜欢他流血的样子,也不打算再用荆条。 拍子扬起又落下,被反复蹂躏的伤口灼热难消,益易吃痛地捱着。他一身是汗,迭在伤口的打法越到后面越痛苦。 带着哭腔的痛呼声听得人心碎,非人的存在听了不由得施虐兴致高涨,往往还会成为情欲的助推器。 问酒的力度恒定,一开始定了是什么打法,就不会再改。 他克制着暴戾的欲望,持拍的手稳定而温暖,捂热了冰冷的拍子柄。 拍子停了。 益易转身扑向问酒,闻着熟悉的白兰香,浑身松弛下来。 他接住益易,低头亲吻益易的脸颊,非常轻,和早上益易亲他的那个一样轻。 摸了摸益易的头,他说:“做得好。”音调和煦。说完,他和往日一样帮小孩上药。 益易止住眼泪,脸贴在问酒的左肩下,静静听着问酒的心跳。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