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十二人的整个行刑过程,几乎每个人都脸色惨白。 如此血腥的场面,足以击垮一个普通人的反抗意志,他们眼中的怒火渐渐被压下去,只剩下深深的恐惧与绝望。 一经征召,终身为伍。这样的日子,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看着台上血淋淋的行刑场面,夏金良的手指紧紧地抠进了掌心。 那里头的确有他营中的一个兵,刚十七岁一个小年轻,平日里不管何时都是一张乐观开朗的笑脸。 但就在五日前,他那个在另一个当兵营的父亲,因为提出涨军饷的请求,被都头五十军棍直接打断了气。 他杀人只是为父报仇。哪怕不该报私仇,却也绝不该如此惨死。 可他救不了他的那个兵,救不了台上的任何人! 而且,燎原作为最危险的边城物价本就贵,受到南边蝗灾影响,只会越来越贵。 时间越长,士兵们的家眷在饥饿病痛中死去的就更多。 这样的事情越多,便越容易让士兵们心生疯狂走极端,发生昨晚那种哗变。 底层士兵们,不管是装备还是身体素质,都不是那些将军亲兵的对手。贸然哗变,不过是如同今天这些人一样被轻易镇压,然后处刑惨死。 他们这些冒着如此大危险,为朝廷为万民驻守边疆的将士们,不该又流血又流泪! 愤恨之中,夏金良下定了决心。 他要将收集来的证据交给郡王! 郡王爱民如子的名声,哪怕他在燎原也有所耳闻。 军中上面的官员们沆瀣一气,谁也不把这些底层士兵的死活放在心上。 郡王那样的人,既然敢冒着僭越的风险直接处置肃城郡守,会不会也愿意管一管燎原这数万军民? 他知道,这是在赌,一旦被军中发现,他的下场不会比现场这十二人好到哪里去。 可他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去找郡王进行这一场豪赌。 夏金良脸上的愤恨,被军中的另一位指挥使收入眼底,待众人散去,他在袁晨升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 袁晨升眼中闪过杀机,他即将升任,绝不能在如今这紧要关头留下任何纰漏! “派人好好盯着他和他身边的人,但凡有离军的,都单独带下去,仔细搜身。” “是!” 没过几日,果然抓住了夏金良营中的一个兵,其出营时,身上带着一本军中的花名册与实发军饷账册。 将军亲兵,身着铁甲,将夏金良的军帐团团包围。 “指挥使!” “你们要对指挥使做什么!” 营中那些受过他恩惠的士兵们很激动,自发地围了过来,拔刀想要保护他。 可是看看那些受将军指令前来抓人的上兵,个个刀锋雪亮,一身铁甲,还身强体壮。 而维护他的士兵们,面黄肌瘦,连一件破旧的皮甲都没有。 双方真动起手来胜负如何已经不言而喻。 他不想他们平白牺牲。 “都退下。” 夏金良沉声吩咐,主动丢了兵器,束手就擒。 被押解着走出军帐,看着底层兵丁们瘦弱而死气沉沉的身影,想到燎原城中那些即将断粮的士兵家眷,夏金良满心绝望。 他死不足惜,可谁能来救救这些身陷绝境的底层边军! 第29章 夏金良被押到了袁晨升的住所里, 一进去就被人一脚踢到了膝盖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两个上兵死死地按住他的肩膀,然而夏金良的脊背依然挺得直直的, 就如同那不屈的钢铁一般。 袁晨升目光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夏指挥使, 你胆子不小嘛?想干什么,跟郡王告密?” 夏金良此时也不装平日的谦卑恭顺了,他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他道: “袁晨升, 你们该死!喝着数万士兵的血, 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 袁晨升听到这种指责顿时火冒三丈,他一脚将夏金良踹倒: “历任守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偏本将军升迁的关键时刻你要横插一杠, 怎么, 当本将军是好捏的软柿子?” 夏金良懒得与他争辩,只凛然道: “成王败寇, 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袁晨升阴恻恻地笑道: “敢背叛本将军,你以为本将军会轻易让你一死了之?做梦!”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