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旁人看不出也还罢了,然而她同他朝夕相处,从城破到而今,箭雨下亡命,密林中搏兽……她清楚他的本事手段,又岂会遭劫沦落? 这样拙劣不合情理的演技,又给谁瞧呢? . 掌灯后戌时末,本是该安寝之际,可赵冉冉睡的多了,又兼心中有事,便起身点了灯。 客栈一共环形四层,大小也有五十余间屋子,上房都在四楼,集镇开时人满为患能住上百余号人,这两日却是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一行也就寥寥数人罢了。 支起木窗朝外看时,远近山麓起伏着,林深树密黑黝黝的,今夜无月,万千繁星缀连闪烁,虽则绚丽只照不亮人间分毫。 他究竟想干什么呢?难不成就是看她心软好欺? 说起来,也的确是欠人家酬谢还未还的。 赵冉冉倚窗静立着,正神游间,扣门声响了。 “大小姐歇下了吗?” 是薛嬷嬷来了。 她赶忙过去应门,连面纱都没有带上,见是给自己送百合莲子粥的,赵冉冉难得甜甜一笑,谢过了她。 哪知薛嬷嬷瞥过她,一团和气的脸上似踌躇了下,捏着碗沿补了句:“粥水过甜了,大小姐尝两口不要贪食了。” 阖上门后,她将百合粥放了,卸了笑意,只是边舀着浮沉的莲子玩,边又思索起楼下人来。 看他那样子,许是晓行夜宿多少天没安枕了,不像作假。 也不知赤足行路,会有多疼。 装可怜不也为戏耍她嘛,可她又不是傻子,哪里那么好骗。 百合粥软糯香甜,让她莫名想起了在尚书府里吃的宵夜,遂舀起半勺,浅浅尝了尝。 出人意料的,味道竟不比她在府中吃的逊色多少。 又连着吃了两口,桌案前的女子忽的脸上骤变,‘镗’的一下丢开了瓷勺。 以段征的聪明机警,难道不清楚这样是骗不了她的吗? 既然知道哄骗不了她,那他何故多此一举,还是说…… 还是说,他想要欺瞒的原本就不是她! 看着桌上这碗色香味几乎复刻的百合莲子粥,赵冉冉骇得立刻起了身。 窗外起伏的山峦此刻就如鬼影般压着她,直觉出危险后,她两下披好衣衫面纱,连细软都不及收拾,掩开条门缝就朝外奔命去了。 到了客栈大堂后,只是犹豫一瞬,她便朝柴房寻去。 在瞧见柴房空着无人后,一颗心才彻底乱了起来,也没敢多耽搁猜想,赵冉冉摸着黑就朝马厩蹑足而去。 不过是才拉住老马的缰绳,院子内外便赫然被数个火把照亮,在看清了赵吉夫妇漠然的脸后,赵冉冉身子一软,顺着马儿就瘫坐下去。 “对不住了大小姐,是月仪小姐,她闹着要见您呢。” 薛嬷嬷才说完,领头一个黑衣人沉声反驳:“二小姐不晓事,夫人给我等的令,就地格杀取一只手作信物即可。” 说罢,十余个黑衣人围着,也不同赵吉夫妇理论,看着先前说话的那人,拔剑就朝马厩里的人走去。 生死一线间,黑衣人顿住又兀自说了句:“太痛快不好,尔等都与我作个见证。” 言罢剑锋一转,压着刃极浅地朝她肩头划过。 右肩处剧痛袭来,赵冉冉手脚没力气,倒在地上伸长了手,只是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