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重新捏起笔杆,然而墨在纸上,不急于解题,先是费力地回忆那些年代久远的体积公式。 一盏茶时间很快过去,在座也有通晓数理之人,私下讨论,却被这两道题难的愁眉苦脸,难有对策。 余舒在纸上又写又画,回忆着一个个似是而非的公式,唰唰几下便换一张纸,不知为何,竟无法专心。 渐渐的,之前的轻松早就不见踪影,明眼人都瞧得出她心急了,有临近的酒客伸长了脖子看她在算什么,乱糟糟的看不清楚。 倒是那潘名,一手打着算盘珠子,时不时记下一个数。 眼瞅着看客们都要等的不耐烦了,忽见余舒一把抓起一张纸,冷着脸色揉成一团,似是泄愤地丢在地上,而后便放下笔,来回在桌前走动,时不时停下来看一眼对面的潘名,突兀开口道: “潘大算,若这一回我们两个都答不出呢?” 潘名将最后一枚算盘珠子拨上去。抬起头,眉毛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抹老实的笑意: “不会,我已有解。” 余舒脸色一僵。下一刻便听四周宾客嗡嗡做声: “解出来了,听到没有,潘算师先解出来了。” “啧啧,到底是名师门下,唉,这女算子还是年纪小啊,嫩了些。” “唉。年轻气盛啊,看来这三甲相差无几,算子也未必有多了得。” 听这些非议,余舒望着对方一行几人脸上得意之色,心里不爽,提醒道:“那就请你说明,我洗耳恭听,若是不对。就算你输。” “正该如此,”潘名低头看着纸上记录,一一念道:“十盒珍珠。分别装有一颗,两颗,四颗,八颗,十六颗,三十二颗,六十二颗,一百二十五颗,二百五十颗,以及五百颗。无论你要几颗。都能整盒取出,我是否答对了?” “...确是正解。”余舒苦笑,还算有风度地点了点头。 在旁观望的辛六和秦月柔不约而同地露出失望之色,分明没有料到余舒会不如对方。 “嘻嘻,还是师兄本事,”对方的女算师嬉笑一声。站到潘名身旁,扬扬下巴冲余舒道:“那这一回就算是你负了。” 这几个人就在刚才还对余舒心存一些忌惮,然而一比胜后,便没了小心,尤其是那晋左瑢,本来就没将余舒这个年纪轻轻的女算子当真,这下更焉定了她能够夺魁,是由于司天监对他们恩师的偏见,再看余舒时的眼神,隐约带有一丝不屑了。 就在晋左瑢准备趁势进行第二回比斗时,余舒的丫鬟芸豆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趴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余舒转头朝着通往后院的花架子那边望了一眼,随后便对潘名他们歉声道: “几位稍等,我去去就来。” 说完便留下众人,急匆匆绕过花架,不见了踪影。 *** 薛睿就在花架子后面等着,一见余舒人影,便拉住她手臂,快步走在前头,将她带到一楼一间空屋,进去后,一手松开她,一手将门关上,转过身神情严肃地看着余舒。 余舒被他脸色唬了一下,“大哥?” “刚才输也就罢了,剩下这两场,你可有赢的把握?”薛睿沉着脸问道。 余舒心说被他看见自己输掉,有些心虚地把眼睛瞟向一边,“嗯”了一声。 谁知薛睿竟然一本正经道:“若无十足的把握,我便请九皇子出面,压下此事。” “啊?这、这用不着吧?”余舒不明所以地看着薛睿,觉得他有些大题小做,都到这份上儿了,真要刘昙出面淌这浑水,岂不是更让她难做。 薛睿冷笑,低下嗓音道:“你以为韩闻广只是不忿你夺了他弟子的名声,所以派人上门寻衅的吗?” 余舒心里一突,狐疑反问:“难道不是吗?” 薛睿微眯双目:“韩闻广成名三十载,二十年间曾养出两名算子高徒,一门三算子,手掌着这安陵城最大的商会货行,名利双全,这把年纪,何故要为那点名声,如此刁难你一个小姑娘。” 余舒早觉着不对劲儿,听薛睿这么一解释,更铁定了里头藏有阴谋,见他一副知情模样,催促道: “大哥知道什么就快说吧,那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兹事体大,薛睿却不愿隐瞒余舒这个当事人,这便将韩闻广此举的目的一五一十讲给她听,包括她今日败后所带来的严重后果,结局不堪设想。 余舒听到一半,寒毛便竖立起来,等到薛睿全部讲完,一张秀气的脸盘已经黑成墨色,沉了几口气,强压下震惊和恼怒,双目寒光冽过,咬牙道: “我倒要他们看看,我这块垫脚石会不会砸痛他们的脚!”rs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