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身体还在不断地向后退,两人像跌入了失重的空间,没有光亮,没有风声,只是在飞速后退、漂浮的感觉没有褪去。 陈蜜在一片黑暗中听见他说,“我是谁?” “你是陈叹樵。”陈蜜摸索着,抚向他眉眼上的那道疤,“你在成为系统之前,是陈叹樵。” “在下找到了这个。”他把一枚塑料的戒指放进了陈蜜的手心里,“它让在下想起了一些容貌和声音。可是除了这些,在下全都想不起来了。” 那枚塑料戒指,从越南就一直跟在她身边,每一次穿越,它总能跟随着被带到系统中。 陈蜜想起离开的那一晚,她对着一枚戒指说,让它陪着自己去找陈叹樵。无数次时空穿越中,唯独它留了下来,如果一切都只是巧合,那陈蜜也愿意相信这就是天意。 紧紧握住那枚戒指,陈蜜轻声道,“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我记得就好。” 失重感让人变得轻盈,如果陈叹樵松开怀抱,会让她产生一种自己随时都会飞走的感觉。于是陈蜜也紧紧抱住对方,不至于在漂浮中走散掉。 “我们现在在哪里?” “系统世界已经破碎了,我们现在在时间中,这里没有尽头。” “我看不见了,你能描述一下是什么景象吗?” “爆炸吗?”他顿了一下,“系统爆炸的时候,像一团星云的诞生。而时间就像一道钻石组成的河流,周围全是时间的碎片。” 他说着,握着陈蜜的手伸向一侧。 一些细长的、坚硬又冰凉的触感掠过指隙,陈叹樵说那些时间都像钻石一样闪着光,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里面映射出时间中的一段影像。 “这好像做梦。”陈蜜笑着抚过时间的碎片,在清脆的响声中,听见了那些隐藏在碎片中的欢笑和哭声。 一切都像一场梦。 陈蜜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漂浮了多久,时间没有尽头,她已经将有关于陈叹樵的一切记忆,都讲给了他听。 “在越南,有一次我们被围堵在一个教堂里,在神像面前接吻,然后枪声响了,耶稣像被炸成了两半。” 陈蜜缓慢地说着,记忆变得越来越稀薄,她意识到自己也快要被时间覆盖了,变成一片没有记忆、没有情感的系统,便不自觉地将陈叹樵抱得更近一些。 “在越南,有一次我们被围堵在一个教堂里,在神像面前接吻,然后枪声响了,耶稣像被炸成了两半。” “在越南,有一次我们被围堵在一个教堂里……” “在越南……” “在……” “我们在哪里?” “在时间里。” “你是谁?” “我是一个叫陈叹樵的人。” “陈叹樵是谁?” 陈蜜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口莫名地抽痛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感觉,眼里又有热流涌出。人们将这种情感称作难过,难过又是怎样的情感? 她问那个叫陈叹樵的人,对方也不清楚。 “陈叹樵是……”她听见男人顿了顿,“是一个在越南,和你一起被围堵在教堂里的人,我们在神像面前接吻,然后枪声响了,耶稣像被炸成了两半。” “哦。”陈蜜点头,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说道:“我在找人,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在等人。” “哦。”陈蜜点头,不再说话了。 “你是谁?” “我是一个叫陈叹樵的人。” “陈叹樵是谁?” “陈叹樵是一个在越南,和你一起被围堵在教堂里的人……” “我在找人,找到他,和他在一起。” “在找谁?” “不记得了。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在等人。” “哦。” 时间。 时间没有尽头。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