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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数


顺畅地呼吸。

    埋在她颈窝里的人闻言抬起头,因为发烧而忍不住低垂的眼眸沉沉地看向她:“茵茵,我害怕。”

    芜茵摸着他额头的手不禁一停,从小到大可都没听过他口中冒出过类似的字眼。她枕在她手臂上,手掌捧起他的脸:“怕什么?”

    纪珩低头,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即使像现在这样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他还是有无数个类似的害怕的瞬间。他们一起长大,互相看着对方已经快有十五年,可是他的心情仍如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四岁的夏夜大雨淋漓,等了一整个下午才等来一个晴天。还未到薄暮冥冥的时刻,天空像水洗一般澄澈,一只小手就在这个时候敲了敲他的窗子。

    他站在板凳上,打开窗户。芜茵从下面探出头,明亮的眼睛看向他,手掌里包着一个圆圆的橙子:“给你,我妈妈给我买的。”

    那天的最后,云彩如同火烧,染透了整个天空。他此后的心就像那天火烧般的太阳和云翳,一见到她就泛红、发热,滚烫的让他抑制不住总是看向她的目光。

    这样的心情十五年来从未变过。可是芜茵会不会有一天厌倦他?他握着她的手掌,脸颊贴到她的掌心里,眼睛看向她的脸。

    “茵茵,会不会有一天你烦我了,你要是说话不算数,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他声音一滞,呼吸也急促起来。似乎这种话只是说出来就足够让他心痛难受,他设想着这样的后果,心脏如同被扎上小孔一般冒着呼呼的血泡。他只能将她抱越紧,手指都在打颤。

    芜茵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轻轻撞了撞他的额头:“说什么胡话呢,烧糊涂了吗?”

    他摇头,眼睛一酸:“没关系,茵茵。你不喜欢我,我还会让你重新喜欢我的。”

    芜茵有些好奇他脑袋里整天在想什么,她一句话还没说,他似乎就已经在心底上演了一场生离死别的大戏。她无奈地伸出手指,揪了揪他的脸颊:“纪珩同学,你在大脑里演剧本的时候先告诉我一声好吗,我看看给自己安排什么样的角色比较好。”

    “看来这次我演的是负心女啊,”她笑了一声,贴着他转过身去,“那我想想分手的台词该怎么说。”

    他眉头忽地皱起来,从身后按住她的脑袋:“不许想。”

    黑暗快将她吞没了。

    身后的人呼吸深而重,她转过头,伸手摸向他的额头。贺知延恰恰也在此刻睁开眼睛,疲倦和高烧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灰蒙蒙的。他低头,熟练地贴到她的脸颊,握着她的手覆上了自己的心口。

    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被她拿捏?他捏紧她的下巴,试图寻找这个答案。他在昏暗的灯光下注视着她的脸,带着热度的唇缓慢地靠近。薄荷的气息顺着唇瓣挤进唇齿,她微微张嘴,被湿润的吻堵住了呼吸。扶在她腰间的手用力收紧,她轻哼一声,唇舌被勾起来碾磨,亲吻的水声在黑暗中无限放大。

    “茵茵,上次你说的喜欢我,现在还算数吗?”

    说出口的话却最终变成了这样。他声音一停,高热未退,眼睛像蒙了一层灰雾,湿热的吻停在她的唇畔。

    芜茵看向他的眼睛,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酸肿胀。她让自己仰着头,不至于让眼睛里闪烁的东西变成泪珠滚下来。

    短暂的呼吸停顿后,她伸手勾住他的脖颈,重重地吻向他的唇,从口中挤出的声音似乎在发抖:“算数,一直都算数。”

    乔裕带着医生在门外轻叹了一口气,敲了敲休息室的门,在得到回应后才将门推开。芜茵因为学校临时有急事,所以刚刚已经离开了。好在贺知延的高烧已经退了,四天来他只睡了不到十个小时,倒下是迟早的事。

    要不是有芜茵在,乔裕觉得说不定他今天还要熬夜工作到凌晨。

    “贺总,徐医生来了,还是让他再做一下检查更放心一些,”乔裕说到这里,像想起了什么,声音不由得一停,“这是芜小姐落在咖啡厅里的包,亭抒小姐说里面只有两本笔记本,您要不要看一下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高烧刚退,头仍然昏沉疼痛,贺知延轻轻捏着自己的眉心,刚刚将写给芜茵的短信按下发送键。今晚有雨,他打算晚些时候开车接她。顺便将那套定制后重新上色的积木拿到她家里,芜茵应该会很喜欢。

    想到这里,他因为头痛而微沉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他收起手机,看向乔裕手中的包,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几秒:“拿过来吧,我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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