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人略有些胖,跟座弥勒佛似的,面相仁慈,满面笑意,年纪越长,看着越发慈爱随和,早些年气色极好,面态红润,精神矍铄,而如今不知是发福了,还是面色略有些浮肿,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老态龙钟。 顾青山一眼便瞧出了些异色。 安阳则当即便没能忍住,红了眼。 “瞧瞧,过来给哀家瞧瞧,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还委屈上了,怎么方一回宫,方一见着老婆子我就开始掉金豆子了,也不怕被人给笑话了去,回头无忧该笑话你是个小哭包了。” 话说太后见安阳一进殿便立马红了眼圈,两只眼睛瞬间成了兔子眼似的,当即又好笑又好气的连连将安阳招到了跟前,捏了捏她的脸,微微打趣着,道:“怎么着,莫不是回了夫家,还能亏待了你不成?都十八了,寻常你这个年岁的,都是能当娘的人呢,怎还四处哭唧唧的,回头别让人知道是被哀家给养大的,一准让人取笑了哀家去!“ 太后将安阳揽在怀里,揉了揉,分别二十余天,甭说安阳,就连她也想得慌,这才知道,丢不开手的不是她们年轻人,而是她这个老婆子啊! 将人揉在怀里时,萧太后这才猛地想起,十八年前自己唯一的女儿明华过世时的场景,她的爱女就那样身故了,她入主后宫大半生,什么风风雨雨没有经历过,然而叫她心最痛的那一日,就是明华难产的那一夜,她惨遭白发人送黑发人,爱女明华就那样直接去了,只给她留下这么个半死不活的小女婴。 那时的小囡囡比巴掌大不了多少,早产婴儿,又因难产整张脸都胀紫了,连太医都满头大汗,唯恐救不下来。 太后也跟着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见小女婴奄奄一息,身子骨羸弱得不堪一击,却仿佛带着股子坚韧的生命力,一直残存着,这可是她的明华拼死留下来的唯一一缕血脉,当即,太后打起了精神,越过太医院,直接从民间征集大夫,耗费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将那垂死的小女婴从鬼门关里捡回了一条命来。 自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她的怀里,可谓由太后亲自当作眼珠子般爱护、喂养长大的。 不曾想,养着养着,越养越水灵,越养越伶俐,都舍不得送回宫家了,这才将小安阳养成了一副极度依赖她的性子。 说起来,也是她自私了。 “可不就是,可不就是让人给亏待了去。” 安阳被太后揉在怀里,满是熟悉温馨的味道,当然,也错不过身上那一抹若有似无的药味。 安阳袖子下的手微微攥紧了几分。 嘴上却哼哼两声,这般微微娇嗔道着。 兴庆宫是太后的寝宫,何曾不是她安阳的寝宫。 安阳从出生起,无母,至于父亲,自幼时起每月太后会将宫茗招入兴庆宫陪她半日,然而在这个世界上她真正唯一的亲人也不过就一个太后而已。 也只有在太后怀里,她才能时时刻刻当做小女孩儿,撒着娇,发着小脾气。 安阳淡淡迁怒着。 像是在跟太后开玩笑,又像是在告某人的状。 不想,太后完全不进安阳的套、子里头,只连连朝着安阳头上敲了一记锣鼓,道:“哀家才不信,你这样骄横,哪个还敢亏待了你去。” 顿了顿,又笑眯眯道:“顾家那位老太君最是个明事理的,亏待哪个也亏待不了你去,再者,你瞧瞧,人无忧一瞧便知是个老实人,怕是只有你欺负他的份上罢。” 太后说着,这才将视线投放在了顾青山身上,随即很快安排给顾青山派座,视线这才从安阳身上挪开,细细端详了顾青山一遭。 顾青山落落大方的给太后见了礼,这才落座。 太后见他一身风骨清正,为人风神俊朗,有着京城世家子弟身上少有的茂林修竹之姿态,宛若一颗璀璨珠玉般,令人望尘莫及,顿时心中满意连连。 说实话,这顾无忧不愧是顾家后人,为人刚直清正,一身正气,便是皮相也是极好的,她甚至隐隐记得,当年这儿郎从北疆回来后,面圣那日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