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美青忍不住拿脚蹬她前桌的凳子:“老师让你把手放桌子上你就放,磨磨唧唧什么呢。” 她的前桌是附近村镇的孩子,名叫丁聪明,家中的独生子,父母溺爱,脸是标准的鹅蛋脸,衣服却穿得松松垮垮,小小年纪就显出几分不学好的潜质来。 被踹了凳子脚的他立马站起来,愤愤不平地指着崔美青:“你神经病啊,我爱动就动,我凭什么不能动。又不是我罚你,你跟我生什么气。” 如果崔美青是一个纯正的小孩,她可能已经暴怒,冲上去和丁聪明吵架,不死不休。 但她骨子里装着一个成年人,还是一个带着文青气息的成年人。 她立刻开始思考: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平心而论,她也不喜欢班级管理的条条框框。 思索到上课铃声响起,崔美青还没得出答案。 来上课的老师看到满黑板的字,生气大喊:“今天的值日生是谁?” 何承熹推她的同桌,小声道:“崔美青,今天你是值日生。” 崔美青回过神,赶紧上去擦黑板。 一年级的小孩要自己打扫教室、卫生区域,一旦哪里出现问题,检查卫生的少先队长就会扣班级操行分,星期一,扣分的班级会被点名批评。操行分最高的班级可以拿到流动红旗。 被点名批评的值日生,会被班主任拿回教室继续批评,班上的学生还会因为这件事讨厌你。 因为你让班级失去了集体荣誉。 崔美青恍然,什么集体荣誉,什么上课规则,不都是人从野生的人,变成社会的人必须要遵守的法则罢了。 这叫什么,叫社会化。 社会化的过程对野生的人来说必定是痛苦的。 黑板上的粉笔灰随着崔美青擦黑板的动作落到她的身上,白白的粉末星星点点。 崔美青的灵感就像这星星点点的粉笔灰,突然冒了出来。 中国学生长达十几年的读书生涯,一直在接受中国式的社会化。 小学是形成规则的时期,所以上课要做端正,小手要放在桌子上。 初中是野生人和社会化冲突最严重的时期,教师要严苛,管理要变态,为了避免你藏东西,床上除了被子枕头,不能有其他杂物。每周还要接受老师的大搜查。 被子、枕头、床单会被全部掀开,是检查,也是恐吓。 高中是人和规则相互适应的时期,学生不仅要接受规则,还要学会运用规则,所以要成立学生会,要让学生会的成员参与到严苛的学校管理之中。 这不是无限流的最佳素材吗? 崔美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