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藕色万蝠纹褙子的老妇人在乳母地搀扶下急切地走了过来,潸然泪下,哽咽着唤了声,“外祖母!”这三个字,道不尽分别后憋在心里的苦楚和委屈。 方老太太从未见过一向欢乐犹如小家雀似的外孙女满脸都是泪水,眸中的悲伤是那般陌生,急忙歪坐在床榻上,“乖女,是不是做噩梦了?”满是皱纹的手习惯地在她背上来回搓磨,“不怕,只是梦罢了。”又看了眼乳母,不满地说道:“淮王世子也是,咱们星儿说要游船,他就带着去啊?结果还落水了。幸好咱们星儿会凫水,还顺带救了他!要不是因为这,星儿能病了这些个日子么?从小到大,何时见她这般病过,哼!” 乳母悄悄向陆南星使了个眼色,柔声劝道:“老太太消消气。不是奴婢要为淮王世子说话,游船是咱家姑娘张罗去的,用的还是红毛夷那边的什么船。那船奴婢从姑娘这儿见过彩色图样子,敢情那船细长又窄小,船头船尾还翘得老高。淮王世子出游,哪里用得他动手划船?甘愿被咱们姑娘当船夫,还被灌了很多什么葡萄酒,不落水才怪。要奴婢说,淮王没找上咱家,说不定还是世子为姑娘遮掩呐。” 方老太太想想乳母描述的场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点了点陆南星的额头,“你外祖父当年因着你父亲来南边上任,想着头一胎生个男丁取名兴旺之意。起初我听着这名字,陆南星路难行的,怎么听怎么不好。谁知,你这个小淘气从小登高爬上,胆子大的学夷人说话,上洋船摸大炮,就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我看你脚下的路,平坦的很。” 陆南星目光看不够地在她脸上徘徊,闻言只有苦笑的份。 她的‘路难行’全部应验在短暂的后半生,如今还不知这场穿越能存续多久,想到父母将于不久便会遇难,而淮王世子…… 想到此,门外便有丫鬟通报,“回禀老祖宗,淮王世子在二门外求见。” “让他先回去罢,就说姑娘病体未愈不方便见客。”方老太太越发觉得乖外孙女短短几日就瘦了一圈,心中还是生气淮王世子不知规劝。 陆南星缺喝住了丫鬟,“外祖母,孙儿有话要与淮王世子交代。您先回房歇会子,晚间孙女也有话要与您说。” 方老太太是看着她长大的,知晓她自幼就是个有主意的性格,便故意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前儿还和我说什么永远不嫁人,要陪着我颐养天年,怎么,这才没过几日就变卦了?难不成你爹娘又背着我偷偷给写信劝说你了?他们哪里懂,淮王府邸远在赣鄱,距离广州那么远,我想见你一面都难。我老婆子千里迢迢坐车过去,一把老骨头也散架了。王府不比别处,妻妾之间斗心眼子害命的事还少么。”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