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里,李言之正在教银珠写字,怀中的小姑娘忽然撂下笔,仰头问道:“姨娘那么急匆匆出城,是要去哪里?” 李言之挤出一丝笑,安抚道:“回乡探亲,很快就会回来了。” 会回来吗? 他其实并不知道。 见到覃如的第一面,他就隐约察觉到了她的过去并不简单。 云镇和他们父女两,留不住她的。 想起覃如临行前的嘱咐,李言之心底又没那么苦涩了。 她将家当都托付给自己,至少不会自此了无音讯。 他从未奢求过其他,只要能偶尔收到她的消息也是好的。 他正胡思乱想,房门忽然被同僚推开,“若有入仕的机会,我一定要狠狠地参贾太守一本!” “怎么...” 李言之一抬头,被同僚衣衫破褛的模样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我又遇上山匪了,他们抢走了我的祖传玉佩,还想杀我灭口,幸亏我跑得快。” 那人抹了把脸,唉声叹气道:“这几天可千万别往城西走,这批山匪可不讲理,直接动刀子...” “什么?” 李言之脸色大变,他将银珠往那人怀里一塞,语气极快,“刘兄,借你马一用。” “啊?你会骑马吗?”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李言之就已经冲进了黑夜里。 城西官道上,微凉的晚风穿林而过。 覃如拢了拢外衫,将车帘拉开,“修好了吗?” “还没,可能是车轱辘里卡了东西。” 车夫的声音从车轮下面传来,“夫人你要不然先睡会儿吧,等修好了再叫你。” 覃如打量了一圈四周,寂静幽深,心底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她将包袱里的银票翻出来贴身藏着,然后下了马车。 “你慢慢修,我去旁边方便一下。” 车夫犹豫了一下,“这附近可能有狼啊,你一个人...” “没事,我就在那儿。”覃如指向半隐在黑暗中的树林,“我这怀着孩子,肯定不会走远。” 车夫看了眼覃如的肚子,才点头,“如果有狼,你喊我就行。” 覃如满口答应,然后托着肚子缓慢地往树林里走。 等到了阴影处,她立即脱下外衫,盖在了草丛,营造出人蹲在这儿的假象。 她则小心翼翼地往进城方向跑,跑了没多远,身后树林传来几个男子的骂声:“这他妈就一件衣服,那娘们跑了!” 她就知道! 官道平坦通顺,怎么可能有东西卡住马车? 怪不得附近山匪横行,原来早就在城里各个车行里安插了内线。 周围杂草荆棘丛生,覃如直接用手拨开,快步往来时的方向逃走。 出了官道,会有一片农家,只要到了那儿就算安全。 她走得太快,没注意脚下,忽然像被什么东西绊到,身形失去控制撞到了一旁的树上。 一声闷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明显,立即有人声从树林深处响起,“那娘们在这儿!” 覃如顾不上疼痛难忍的后背,踉跄着往前逃。 但她毕竟还挺着大肚子,再怎么也不可能比壮汉走得快。 身后纷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下一瞬,覃如的衣领被一把揪住,酒臭潮湿的气息扑了她一身,“臭娘们!” “挺着大肚子还这么能跑,老子先剁了你的腿!” 耳边有刀刃破风声,覃如下意识护住了肚子。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树林里响起,惊起一片飞鸟。 随即是“哐当”一声,那山匪的刀砸在了覃如脚边。 她几乎呼吸不上来,颤抖着身体缓缓扭过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