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曾九将白衣奴送来的囚人两眼蒙住,特地倒了碗清水,点进一滴花蜜,这才递给他,道:“把这个喝了。”那人只闻到鼻端清甜浸人,还未喝下这毫无毒性的花露,人已中了鹅柳黄的毒。只他犹自不知,仍战战兢兢地将蜜水喝了个光。 曾九这才解下他眼上的布,嘻嘻道:“去罢。” 恰其时,欧阳锋的毒人正被两个白衣奴抬了进来。人刚一进门,仿佛便即毒发,霎时惨叫一声,从担架上翻滚落地,哀嚎不绝。 那两个白衣奴提起他两手两脚,将他扔到了床上。曾九听了这惨嚎,只觉魔音穿耳,便上前在他身前几处穴道一点,意图给他镇痛。但她不这般做还好,指力稍加,那人两眼一翻,疼得晕了过去。 曾九怔了怔,先不去管他,而是趁这安静时候给他探了脉。但沉吟了足有一炷香时间,仍觉千头万绪,不大明了。恰时,那囚人悠悠醒转,曾九正要问他毒状如何,何处疼痛,那人又复惨叫起来,只疼得两眼血红,几乎胸痹,手脚乱舞间险些又从床上翻了下来。 曾九站在床边,把腰一叉,又气又笑,心道:“好哇,欧阳锋,给我来这套。你以为我问不出话来,就解不了你的毒?做梦去罢!今日让你见识见识姥姥我的手段。”当下也不气不急,命人将他扒个精光,先试探他周身的痛处,再观察他身上的毒征变化。 待到午后,她又命人将囚人绑了,使银针深刺他受痛的穴道,加之割肉放血,以便琢磨到底毒在何处,这其中有甚么古怪。直到入夜时分,才琢磨出一个单方,使人照方配齐,看火熬药。但喂了药下去后,情状只可说略有好转,那人一天一宿的惨呼,嗓子已成了一口破钹,听得曾九头疼欲裂,气道:“把他嘴给我堵上!” 如此没法儿,她好胜心一炽,干脆也不休憩,连夜琢磨该如何解法。那囚人的中毒症状除了周身紫胀之外,只是一个痛字,初时还可使他昏迷来抵御痛楚,待到第二日天明,不论用药还是点穴都没了用处,这人只痛得无法睡去,连叫都叫不出声来,几乎奄奄一息。曾九又连下了几副药,只是收效甚微。 傍晚时分,她撑腮坐在门外石阶上苦苦思索,忽而望见后山云霞翻滚,落日沉没其间,将云层都浸染地一片血红,不由灵光一现,跳起来道:“拿匕首来!” 奔入屋中,只见那人周身已肿成一个紫薯馒头,她使极细的匕首在他臂上一扎到底,鲜血涌出别无异状,她看也不看,捡了一根细柄银勺在他臂骨上轻轻一刮。将勺子拿出来一看,上头正积着紫黑渣滓,她粘落在碟子上使清水一冲,见果然是腐烂的骨屑,不由喜道:“我知道啦!再给我一会儿工夫!”话说到此处,她忽而若有所觉,回首一望。 床上囚人一动也不动,胸口毫无起伏。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