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要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守不守、要不要给死爹尽孝的,是你这会儿首先该考虑的问题吗?”姬日妍摆弄着手上的宝石戒指,哈了口气,在前襟擦拭着。雕花窗棂的阴影投射在栽绒毯上,阴阳分割,齐寅坐在一片明媚的光晕中,连他周围的空气都尽然是祥和的乳白色。可惜他生得好样貌,性格也温驯,怎么脑子总是转不过来弯呢? “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北堂是个病人。她前段时间都自身难保了,还有精力想着你家里什么公公爹爹,三翁六舅的事情么?你倒不想着她有多难捱,理所应当地觉得是她嫌恶你了,她不想看见函谷郡公的儿子、定王的表弟,所以你就龟缩在这院子里,准备守到初五以后再出去见她,不管她与你之间的感情是如何得不复从前,你都死心塌地跟着。”姬日妍抬起头,厌烦地指了一圈儿,“你这儿一点人气儿都没有了,锡林,能不能别自作多情?她就是单纯不想看到你这幅委屈详实,半死不活的样子。你也别往人身上赖,谁在病中都想看些欣欣向荣的好颜色,你成天精神萎靡,在旧事里辗转徘徊,她不见你,同旁人无关。这要是搁在王府,大好的日子,本王要借着喜气整一整精神,阖府上下都得穿红,搭台唱戏,舞狮杂耍,热热闹闹地为本王荡晦。配到王府来,是本王的人,要尽忠尽孝,都得尽在本王的跟前。本王好端端地活着,别说死个被赶回母家的出夫爹,就是娘死了,我看谁敢守!” 那天齐寅换下丧服,沐浴焚香,拿着菜单和戏单去外书房找家主的时候,北堂岑正靠着明窗,用绒毯蒙着脸躺在边峦怀里,拨弄着他袖口针脚细密的绣花,发出一阵阵细碎却恼人的轻响。那是她情绪的延伸,像条躁动不安的尾巴,甩来甩去。边峦替她梳头,将擀毡的发尾分开,抹一点发油。 她们二人亲密无间,气氛是那样安详、和缓,以至于齐寅觉得自己像是个多余的人。他轻手轻脚走到炕前,倚着凭几和家主说话。她带听不听地哼着,连绒毯都不掀一下。齐寅见家主兴致不高,遂把除夕宴的菜单报给她听,往常家主对吃饭最上心了,他真希望家主能感兴趣,多说两句。 咬春的配菜多是发物,家主现在有些忌口,他打算换成十样锦。拌过以后点上香油,往常家主是很爱吃的。军娘们大都喜欢浓烈些的口味,不放辣椒的火锅没滋没味,不过西乡关那边送来毛辣果,用盐和酒腌好了,可以熬酸汤。他煮了一小锅,想请家主先尝。他说到这儿,北堂岑终于将盖着脸的绒毯扯落,被阳光刺激得略眯一眯眼。梅婴捧着茶盘进来,齐寅夹了两片牛肉,铺在汤匙里,盖上一层白菜心,喂到北堂岑嘴边。 ‘锡林。’她别开脸,靠在软枕上,两眼望着窗外。阳光在她前额跃动,她的皮肤呈现出纯净的蜜色,尽管刻痕深凿,齐寅却还是觉得她此时柔和、安稳,像母亲怀抱中的婴儿。‘我不太想…’她沉默片刻,像是斟酌着用词,最终也没有解释,只是将自己埋进边峦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须臾都不肯松开,说‘你回去吧,好吗?’ 有种说不上来的脆弱感萦绕着她,心情低落,语气和缓。有那么一两秒,齐寅担心她像雪片般委顿于无物,如风中的晚樱,在顷刻之间撒手人寰。然而这样的想法转瞬即逝,齐寅觉得自己可笑,胡思乱想什么呢,毕竟是正度,顽强地就像夹缝中求存的野草。正度不会的。 自始至终,齐寅都相信她很快就能复元,这于她来说已是再小不过的伤——甚至算不得伤,只是康复愈合的过程。 “什么叫自身难保?” 那是齐寅视线中的盲点,一个内宅男眷,自然无法看穿姎妇的心思。姬四皱着眉犹豫了一会儿,不答,拧身往外走。若非肃使进宫途中路过大将军府,顺道儿来探望弟妹,她也瞧不出任何异常。佳珲说北堂在经期,坏的情绪如同浪潮,她难以自持,自那天以后断绝饮食,很快就病骨支离,垂毙殆尽,空猗对此有所预见,竭力打破了她身上的枷锁,她因此才没有被恶神拖入深渊。姬日妍原本在笑,半信半疑地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