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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世事经过浮云散群芳设宴贺娠辰


,人心由致密的筋肉与复杂的脉络构成,为无形的手掌挤压时并不会破碎,只会愈发挺倔地搏动以求存,所造成的不适感早已为她所熟知,以至于她一时之间并未反应过来充盈她胸臆的究竟是何物。浮云散尽,崎路皆平,想要落泪的冲动萦绕在北堂岑的脑海,经久未能散去,她只想抱着斑儿大哭一场。

    “娘把你生下来,都没有好好养你,真对不起。”北堂岑哽咽着抚摸斑儿的颅脑,愈发觉得歉疚。她的乖乖儿,她失而复得的小白鹄,一眼没有看住,就跟娘一样高了。“可是我记得娘教我走路,还记得娘靠在床上,把我举起来,举得好高好高。娘还让我坐在肩膀上,我都记得,之前我还以为是梦到的,但一看到娘我就想起来了。”斑儿低下头,用脑门儿轻轻撞了撞北堂岑,埋着脸蹭个不停,这是跟娘撒娇的意思,说“娘就是好好养我了,娘现在也在好好养我。”

    “乖乖儿。”北堂岑对斑儿爱惜极了,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捧着他的脸摸个不停,斑儿就笑,揉揉眼睛,说“娘快进来嘛,我要给娘庆祝娠日的。”

    廊檐底下悬挂的薄玉马首随风摇晃,叮当作响,零落悠长。北堂岑掀开帐帘,打眼便是一片金碧辉煌。翠绡院久无人住,早落索了,腾出偌大一片地方布置了娠堂,热热闹闹的,很有人气儿。怪道她醒时青阳院里无一个人,别管手上有活儿没活儿,全被锡林叫来帮忙。北堂转身望了一眼,南墙上挂着红绸,两根翠竹杆挑起红绢金墨的百寿图,一看就是锡林的手笔,想来花了他不少功夫。装饰室内的盆松将将突尺,已是凌云的姿态,绿华寒烟,绰约相随。娠堂正面墙壁正中贴着斗大的一个‘福’字,四周团花朵朵,底下摆一张四方大桌,金淙抱着大捧大捧的花枝从内室绕出来,小脸都快让花埋上,走两步停一下,低头看看路,再走两步。湘兰、沅芷拥上前接他,将花插进瓶里。锡林在旁边看,说左边多了,往右移两朵,中间还摆别的呢。

    “我恐怕你在外忙,想不起来,也没问你,就告诉大房了。”边峦见她终于腾出视线,看清周遭这帮小家伙各个都在忙什么,便走上前来跟她说话,请她上座,道“也不知道你还想不想过,此事是我自作主张——”

    “想。”北堂岑背倚着三圣屏坐下,兜手抱住边峦的腰,笑道“我想,我想过。”众目睽睽,金淙和几位年轻的侍人就在旁边睁个圆眼睛,边峦也没想到她冷不防来这么一下子,耳根子都红了,慌张地想往后退,不住地推她的手,小声道“快撒开,岑儿。”二爷平日给人的观感总是铁拳铁腕,冷面冷心,难得露出这样的神态,引得小家伙们纷纷引颈来看。一张张十几二十来岁的脸,看热闹不嫌事大,齐寅站在他们中间,自然也是笑吟吟的。

    最开始是边峦找到他,说岑儿的娠日要到了,还给他报了公子的生辰八字。得知公子遗落以后,家主哭断肝肠,十几年来一直对此事避而不谈。齐寅想着既找回来了,怎么也该办一场,不过和家主往来交好的卿娘都身居要职,在年关前得把手头积压的卷宗批完,不一定有功夫。且肃使在京,正是多事之秋,圣上政务繁忙,臣下在家连日饮宴也不成个体统。何况家中只是个男儿,实在不宜兴师动众。他问边峦,后者也只是摇头,他遂将公子和金侧夫都找来商量。公子听说很快到娘的娠日了,原来自己是冬天出生的,新鲜了好一阵,说要办要办,可以关起门来偷偷准备,让娘惊喜一下。

    公子成日里无忧无虑,看着有些傻,没成想在某些事情上出奇地灵光。齐寅难得看见家主这样快活,眼神明亮、笑容真挚,像山林间信步的野鹿,像雨后蹭蹭拔节的高粱,就仿佛人间已不再有艰险,那些她口中‘想不起来’和‘不提也罢’的境遇过往,直到此刻才真真切切地被抛之脑后。

    梅婴端上刚出锅的一盘寿桃,放在桌子当中,金淙献宝一样让家主来看,说这是他捏的。再常见的东西也架不住家主此刻一心偏爱,哪怕只是个桃子外表的豆馅儿馒头,落在家主眼里,也因为它粉嫩的颜色而格外招人稀罕。北堂岑牵着金淙的手夸他,怎么这么心灵手巧?颜色怎么涂抹得如此均匀自然?夸得金淙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不看旁边是谁,一扭头把脸埋进边峦怀里,后者是从不跟人交往的,很明显地浑身一激灵,有些僵住了,站在原地挪也不是,不挪又难过,半天才伸出两根指头,抵着金淙的额头,将他轻轻推开。

    斑儿开开心心地去厨房端寿面,边峦看他那样子就不放心,也跟着他去。侍人端来酒杯,接着该向家主敬酒了,齐寅却有些犯难。早先安排座次的时候他也想过,他和边峦谁坐上首,M.daOjuHuiSho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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