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好像所有的生活都是假的,毕竟前一天晚上姬四刚以严酷得近乎残忍的态度把他玩儿得像堆破烂。 “别在这里,这儿不是教堂吗?”许含玉并不敢躲,他从来就没有底气拒绝姬四。再是纨绔膏粱,也是姬家的千金,许含玉常作为她盛放性欲的对象,如同闪闪发光的装饰品一般陪同她出席聚会。各界呼风唤雨的大姥济济一堂,都半玩笑半认真地称她‘王姎’。 “这儿是教堂,还是间历史悠久的教堂。五个世纪以前,四百余名来自上流社会的修男在这里受到神母的蛊惑,从圣洁的处子变成任凭女人玩弄的世俗男子,比奴隶更低下,主动奉献自己的身心。你不记得了吗?”姬日妍在廊台坐下,目光循着对面的天使像逐渐往上。多么可怜又无助的人,将全部的财力和精力都奉献给神。炽热的生命凝结成曲折的投射,在教堂与圣物之间流淌,以至于建筑越来越高,装饰日益华丽,那残存的罗马纪念碑一般的遗迹,逐渐变成直指苍穹,摇摇欲坠的哥特式风格。 “去换套衣服,玉儿。”姬日妍抬手随意指向法衣室,说“在袋子里。我等你三分钟。” 她又开始了,沉迷于角色扮演这种历久不衰的娱乐活动。许含玉很多年前看过一档访谈节目,姬家的三娘洪姱笑着说她妹妹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过家家酒,她偶尔也会陪妹妹一起玩。其他嘉宾纷纷惊呼可爱,彼时坐在电视机前的许含玉也是那样想的——后来他才知道洪姱口中的‘家家酒’到底是什么,姬四是真情实感、结结实实地喜欢演员,只有演戏的才能舍弃全部尊严奉陪到底。 许含玉只恨姬四不是个没脑子的蠢阔少,她在经商这一方面非常成功,与此同时还是全球顶尖大学的客座教授,甚至称得上珠玉琳琅。她的语言总是相当迷惑人,沉浸在游戏中的时间也很长,许含玉很多次都感觉招架不住。他已经无所谓姬四分配给他的角色了,修男黑袍、面纱、念珠、外衣、束腰。法衣室中有一面等身镜,宽大的修男服绝不会让他裸露出肌肤,这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道德防御了,许含玉总觉得这和他印象中的修男有出入,但具体是哪里出了差错,他想不起来。 推开法衣室厚重的木门,姬日妍靠在布道坛的护栏上,正低头看着手表掐算时间。三分钟,正正好好。许含玉抬步走向她,教堂的圣坛前倏忽传来一阵短小的旋律,随后响起了无伴奏的纯人声歌唱,歌调主体建立在吟诵音上,是如此的肃穆而节制,世俗的欲念并未被它洗涤而去,许含玉感到深重如尘霾的卑微笼罩着他,这让他浑身发麻。 “你的头发为什么露在外面?”姬日妍拉住他的手腕,许含玉顺着她的力道跪下来。“上帝的男眷,应当在头上有服权柄的记号。你将头发露在外面给外女观赏,莫非你并不忠心侍奉你的主么?” 交替圣歌让他的灵魂颤栗,许含玉感到畏惧又羞耻。姬日妍并不触碰他,仅仅只是高屋建瓴地审视着。教堂内总是阴沉且肃穆的,斜向的阳光透过深红与深蓝协奏的玻璃窗照进室内,流动的光影落在姬日妍的前额,她身后是吹奏喇叭的天使塑像,圣坛蜡烛散发着细微的光和热,她的双手高明卓异,十分自然地顺着护栏垂落,红宝石戒指与穹顶壁画上教皇手中的泥金乐谱遥相呼应。许含玉向来是畏惧姬四的,他明知自己无力偿还姬四给予的任何馈赠,却在尝到甜头之后渴望更多。这怎么不算是他的原罪?许含玉感到他已不再是他了,而是合唱中的一个音符,是渺小的组成部分,他的思想只是他所侍奉的主的和声与复调,而那主即在他的面前。 许含玉忐忑地低下头,将垂落的鬓发塞进头巾里。他此前并没有穿过修男服,动作相当生疏。姬日妍观赏片刻,抬起手,挑开许含玉的头巾,去摸他的喉结。“我愿你知道神创造的次序,女人是男人的源头,圣母是圣女的源头。白色头巾象征着你的权柄、尊严和威仪,象征着你是我的财产,接受我的管理。你戴上了,无论到哪里去,都会受人尊敬。如果你没有戴,即变成贱民,任何人都可以侮辱你。”她的手很缓慢地贴着颈子划上去,抚过许含玉光滑细腻的面颊,又去摸他的头发。微笑着,在他全然无有防备的时候,用小指勾着他的头巾扯去了,道“蓬头散发,即淫乱的。” 那全然是一种审判的语气,许含玉伸手去攥,光滑的丝绸顺着指缝流淌而去,近似于某种呜咽。尽管不具有宗教背景,但他从来都依顺姬四,很容易将她话语中的逻辑内化。在这一刻,许含玉的惶恐没有一分是假的。他伸手去掩自己的头发,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