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旦被揭发,就是死罪。 往小了说是争宠,往大了说是意欲混淆皇室血脉欺君,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何况陛下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她为了现在这一个不存在的孩子,甚至还昭告过天下。 帝王会容忍自己被欺骗吗? 这如何收场?! 赵德成怒不可遏,胸口剧烈起伏,父亲离世的悲伤尚未平缓过来,又被这消息一刺激,额角青筋抽动到发痛。 眼前的少年还抱着他痛哭。 “父亲,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陛下一定很快就要知道了,我不想死……” 赵德成惊怒不已,咬牙问:“你说,陛下很快就要知道了?” 赵澄哭着点头,战栗道:“我收买的太医方嘉石,昨晚就不见了,今日我让人去找,他好像出事了……” 赵德成顿时没站稳,往后踉跄一步。 怪不得。 怪不得今日连张瑾都假惺惺地来吊唁了。 只怕那方嘉石在他手里! 如今父亲刚去世,他们彻底没了顾忌,迫不及待地要置赵家于死地!只怕等着天子回宫之后,那太医就会立刻出来揭发赵澄,而陛下一旦知道自己被骗,唯一的怜悯袒护之心也会荡然无存。 到时候,他们全族就只能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赵德成单是那样想想,便一阵恐慌。 跪在地上的人还死死抓着他的袍角,这般用力,像抓着救命稻草,这是他的亲生儿子,赵德成看着他,只恨自己当初太糊涂,居然选了他进宫。 “事已至此。” 赵德成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他,“有一个办法可以挽救赵家。” “父亲?” 赵澄怔怔抬头。 赵德成抬起常年握刀的粗糙手掌,缓缓抚上儿子的头顶,一字一顿道:“只要你在那太医出现之前自尽……就算有人告发你假孕,也无从验证。” “什、什么?” 赵澄听闻,浑身好似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整个人跌坐回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眼睛还是红的,眼睫颤着,泪珠模糊了整个视线,好像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爹居然会让自己去死。 赵德成低头说:“澄儿,你敢犯下这么大的错,就要自己承担。假孕之事一旦被揭出去,全族上下,你的兄弟、父母,都会和你一起去死,为父也知道,你怕死,但为了不想牵连家人,你只有牺牲自己。” 赵澄拼命摇头,身子剧烈颤抖,“不、不……爹……” 赵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赵澄崩溃地跪坐在地上,神情恍惚,两眼无神,他知道,父亲并没有跟他开玩笑,他一人的性命在家族面前不值一提。他也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可是…… 眼前缓缓出现一个白色瓷瓶。 “喝了它,我自会找好替罪羊,说是有人害你。” 赵德成说:“或者,你假装落水。” 总之,他得死。 赵澄呼吸急促,抖着手去接那瓶毒药,他打开瓶塞,缓缓低头,闻到刺鼻苦涩的气味。 可过了很久,他都迟迟没有勇气喝下毒药。 他怕死。 他做不到…… “哐当”一声,手中的瓷瓶砰然落地,赵澄不顾一切地伏在赵德成面前,哭嚎道:“父亲!我不想死……我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忍心看着我去死……” 虎毒不食子。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不想被那群人泼脏水、逼到满族皆灭的地步,赵德成又怎么会真的忍心。 赵德成缓缓弯腰,在赵澄恐惧的目光下捡起地上的瓷瓶。 就在此时,“咚咚”两声,有人急促地敲门。 屋内二人同时顿住。 赵德成眯起眼,隔门冷声问:“什么事?” 那人道:“御前的邓大人刚刚过来,说陛下传贵君过去……” 赵澄浑身僵住。 赵德成脸色难看,又疾声问:“有没有说什么事?” 传话那人迟疑了一下,说:“似乎是张司空带了谁过来,陛下有事要问贵君,太医署的戚太医也被叫过去了……” 张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