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其中利害,所以硬着头皮也要帮谢小六遮掩。 谢小六是悲痛到发疯,但没疯的人都知道,谢却山杀不得。 谢穗安猛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一把推开南衣:“你也是谢却山的帮凶!” 半真半假的,她只能顺着南衣的话往下接。 她心里乱极了。原来这么多人都知道庞遇死了,却都在瞒着她。她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像是割裂开了,一个冷静的自己在试图看清形势,一个悲伤的自己什么都顾不上,只能哗哗地流着泪。 千言万语涌到喉间,最后却只汇成了一个问句:“他死前……都说过什么?” 这一问,廊下寂静得只有风声。 南衣抬头看谢却山,他瞳色暗得像是深潭下的雨花石。 她知道,庞遇死前,跟他说了一句话,但她隔得太远,并没有听到。 终于,他晦涩地张了口:“他说,他从不负少时誓。” 这就是庞遇的一生,忠诚、全力以赴。他这辈子发过的誓不多,但每一个,在他有限的一生里都用力去做了。他发誓要精忠报国,发誓要孝敬二老,发誓对谢小六矢志不渝,发誓与好友死生相托,以及发誓……再见叛徒谢却山时,你死我活。 听到这句话后,像是有什么东西攫住了她的呼吸,谢穗安竟喘不上气,只剩席卷全身的酸楚。 谢却山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他造的孽,终于回来找他了。若有生之年还有机会,他会一并向这些人赎罪。 只是并非现在。 他淡漠地转身离开,袖袍卷入夜色中,像是大雾漫海。 —— 南衣陪着谢穗安回到房中,增增减减地将当日的情形对谢穗安说了一遍,自然也编了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是带着任务去偷谢却山的情报,后来遇到庞遇,庞遇以死掩护了她的身份,让她将消息带到沥都府。 谢穗安哭到眼睛都肿得揉也揉不得了,最后南衣没办法,让女使拿了一碗掺了安眠的汤,哄着小六喝下。 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依然紧紧抓着南衣的袖子,嘴里呢喃着什么。 南衣凑过去听,只听到她模糊的声音道:“庞遇没完成的事……我替他完成……” 即便是呓语,也饱含着坚决。 她与谢却山的关系,已经是无可挽回了。 虽然说到底,这跟南衣没什么关系,但她还是有点难过。她对谢却山的态度很复杂。她偶尔觉得他也没那么坏,但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他绝非一个善人。 出了房门,抬头望出去,屋檐外的夜空竟透出几分乳白色。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