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将军,并非光贞公逝世。” 睁目,不待将军把眼看到美浓守,业已听她报来真相:“乃教公逝世。” “教子?!” 愕音高亢,将军显也未曾预料到。 “教公小产后身子不复往昔,加之舟车劳顿,甫一回纪州便躺下了。” 别说是将军骇然,融野闻此噩耗亦愕诧不止。纪州向来礼待松雪,三代藩主德川纲教更是她颇觉亲切的一方贤王雅士。正值年富力强的御三家藩王,回趟领地就殁了,突然得融野甚至来不及悲伤。 “教子,唉……” 将军三喟两叹,惋惜之色溢于言表。 融野知将军对不争气的纪州有怨,生不出延续将军血脉的孙女还折进去了独子鹤殿,可千怪万怨,将军也不至于恶毒地盼着纪州出任何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事。 “下任藩主呢,是那头熊了?” 得将军垂问,美浓守作答:“葛野大人乃光贞公幺女,有一姊尚在,临幸纪州邸时您是见过的。” “嗯,是有点印象……让老光贞节哀吧,自个肚子里出来的,养大更不容易,丧女之痛我虽也有过,她想必要比我更痛心万分。” “是,哀则哀已,您也要保重玉体。” 美浓守告退后芝园犹奉命作绘,融野则听唤侍茶。 浅夏添浓愁,将军老了,对此等悲哀似别有另番愁绪。 她唇紧闭,不发一言。朝阳洒在御庭小池的燕子花与将军的发上,融野但觉那发丛中的银白又多了几许。 “融野。” “融野在。” “你说……”茶盏搁下,将军目不转睛地盯着廊下绘师正画着的燕子花,“是不是人活得越久,尝到的悲哀就越多。” 融野失语,久久难回将军的垂问。 她年少即与多人别离,有的人她失而复得,有的人则永远成为回忆。她想,她还年轻,今后她又会经历怎样的悲哀。 她不得而知。 宝永二年五月,纪州三代藩主德川纲教逝世。 宝永二年六月,将军生父桂昌院逝世。 宝永二年八月,纪州二代藩主德川光贞逝世。 宝永二年九月,纪州四代藩主德川赖职逝世。 宝永二年十月,光贞公幺女,松平赖方继任为纪州五代藩主,得将军下赐偏讳“吉”字,更名“德川吉宗”。 午后将军打起精神,照旧投身于繁忙公务中毫不懈怠。 融野虽自幼得将军喜爱,然未元服成人时公务毕竟少有,将军召她也多是陪同游乐。故那时的融野只将自己接触到的将军认作全部,且将军施政与她一介绘师实在也没多大关系,将军喜爱她,重用松雪宗家,就够了。 而如今呢,她晋升为“法眼”,公务渐多,正统武家出身的友人亦于城中奉公,由此她遂不免接触到更广阔的政域,她所认知的五代将军亦呈现出她所陌生的一面。 将军重人才而轻门阀,赏罚分明,不论你与她远近亲疏,怀才之人即赏,尸位素餐之人即罚。在无德无才的人看来,将军便成了任人唯亲、宠信近臣、放权与美浓守柳泽吉保的任性国君,蒙祖上余荫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