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海楼只是微微皱着眉头,他不愿意与哭哭啼啼的女眷打交道,便与郭仲熊站到一旁,着曾润、朱孝通先进去使葛家女眷回避过后,才走进低矮的牢房。 葛伯奕所住的囚牢,都铺上柔软的干草,须发霜白的葛伯奕靠土墙坐在干草堆上,葛怀聪已经僵硬的尸体就直接横躺在地上,胸腹间还插满短杆弩箭,血液已经凝固成紫黑色。 “经略使何至于此?不如我叫人找一副上好棺木先将小葛将军尸身收殓起来!”岳海楼半蹲在牢门前,看着葛怀聪的尸体两眼,跟葛伯奕说道。 “岳海楼你何须跑来猫哭耗子装慈悲?”葛伯奕三角老眼里尽是冷漠、愤恨的光芒,冷冷说道。 四日前岳海楼与葛怀聪、曹师利等人逃到朔州城,一齐将更多的责任推到朱沆身上,当时也料定朱沆要么已经战死,要么就被蕃虏俘虏住。 葛伯奕当时乍听天雄军全师覆灭,如遭雷殛彻底乱了方寸,也没有细想太多。 而岳海楼也没有在朔州停留多久,随后就绕道赶去应州见刘师中、蔡元攸。 不管怎么说,岳海楼既非统兵之将,也无监军之责,他从头到尾只负责联络曹家兄弟。 曹师雄、曹师利举朔州南附,曹师利率部作战,也要比天雄军表现好得多,证实他们南附大越是有诚意的——岳海楼即便随葛怀聪他们一起逃回来,也轮不到他去背负兵败的罪责。 不过,因为王禀的到来,葛伯奕无法仓促逃回岚州,却有时间听葛怀聪叙述他们越城西逃的详细细节,越琢磨越不对劲。 朱沆使监军使院卒提前在北城墙造登城道,初看对他们有利,这可以说是朱沆执意越城西逃的实证,除了诸多逃将外,数百名逃归的溃卒都能证明这一点。 同时,岳海楼极力鼓动葛怀聪弃军逃走,葛怀聪他们琢磨不出味道来,葛伯奕在这泥坑似的官场里修炼半生,有三四天思量,怎么可能还识不透岳海楼包藏祸心? 葛伯奕最初就想着他将天雄军残部笼络好,然后抓住这两点做文章,多多少少叫王禀、王番父子及朱沆与刘世中、蔡元攸、岳海楼等蔡系将吏一起分担罪责,再安排人拿巨资到汴京打点走动,葛家也不是不能逃过一劫。 现在好了,朱沆是使监军使院卒提前北城墙造方便出城的登城道,但朱沆最终成功带着上万兵卒撤回来,这只能证明朱沆有先见之明,有功而无罪。 而他葛伯奕又被王禀、王番父子干脆利落的夺走军权,最后的,也可以说关键之时可能是最大的依仗也没有了。他昨日对王禀、王番说要找刘世中、蔡元攸投罪,其实是畏惧王禀、王番父子心狠手辣对他们下毒手。 要不然,他难不成还真指望正愁找不到人背锅的刘世中、蔡元攸能放他们一马? 他亲自捧着长子葛怀聪的尸体囚于州狱当然是苦肉计,但坐到牢室里越是反复思量,越是觉得岳海楼这人实在太可恨。 倘若长子葛怀聪能在大同多坚守几天,他们这也是拼命催促刘世中、蔡元攸派出援军,等这一套流程走完之后,最终因为援军不至而致天雄军覆灭,那就是整个主派战一起承担战败的责任。 葛伯奕相信到时候他葛家即便会受到处置,也不可能会有多重。 朝野更多的抨击声音,只会集中到蔡铤、刘世中、蔡元攸等人身上。 现在好了,全拜岳海楼所赐,葛家现在可以说是彻底的山穷水尽了。 而以葛伯奕对岳海楼的了解,岳海楼极力怂恿弃城西逃绝对是包藏祸心,绝对是为了替蔡系推脱罪责。 葛伯奕此时见到岳海楼,能有什么好脾气、好心情? “经略使心里恨我,岳海楼确实无以分辩,”岳海楼说道,“但我此趟过来,绝不是要对经略使兴灾乐祸的,实是想要办法救经略使一族老小!” “呸!”葛伯奕将一口浓痰吐岳海楼的脸上,对他假惺惺的话不屑一顾。 “……”岳海楼将脸上的浓痰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