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上来,一边的林升源不由睁大了眼睛。以前在开封府的时候,也是见过世面的,只是今天的酒席,却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开封府的奢华,讲究的是器具清洁,用金银餐具。金盏、金盘、金筷子,用银的就低了一等。襄阳由于受王宵猎影响,不用金银器具,而全用瓷器。讲究的酒楼,都是到汝州原官窑产地特别定做,天下第一等的瓷器。而且形状各异,带着酒楼标记,不是寻常可比。 今天的菜肴,在后世看来也是平常。如红烧狮子头、樱桃肉、豆腐箱、白斩鸡等,用的材料并不十分讲究。但难得的是,做得十分精致,摆在盘子里如同艺术品。一尾清蒸缩头鳊,哪个没吃过?但看桌子上面摆的,林升源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制作得精致,摆得精美,味道更是前所未见。 杜员外道:“听说王观察最喜欢宜城的竹叶青酒,味道清新甜美。年前我特意派人到宜城,找了酿酒最好的一家,特制了几缸。今天诸位尝一尝,味道可中意?” 王宵猎不是喜欢饮酒的人,所以中意果酒、露酒,还有竹叶青这种。富人们的品味,是随着官员们的口味来的,襄阳同样流行这几种酒。只不过他们吃的用的,比王宵猎更加奢华。 酒过三巡,黄员外道:“来襄阳之前,诸般困难我都考虑过了。只是没有想到,不许北人在襄阳做生意,而且不许北人在境内走动,这就有些难了。棉布比绢绸的价格还要高得多,好大一笔钱!人不能在襄阳,这生意着实有点不好做。” 杜员外不语,只是催着大家饮酒。 黄员外道:“杜员外,你在襄阳好大的货场。有我们帮衬,生意自然更好些。若有好主意,不妨教一教在下。有钱一起赚,对大家都有好处。” 杜员外仰头喝了一杯酒。把酒杯放下,沉默了一会道:“我是个粗人,有话直说。你这生意要想做成,必须有几件事。一个是有信得过的宋人帮忙,在襄阳买了货物,运到襄城。这中间麻烦不少。因为买棉布要现钱,可不是小数目。再一个,襄城到襄阳五百里。没有可靠的人,难运到那里。棉布是轻货,凑不到人一起赶路,总要存在货场里。” 黄员外道:“杜员外说的是。中间的关键是什么?” 杜员外道:“当然是有信得过的人。还有一样,就是要有钱。你人不能到襄阳,拿出大笔钱来只怕不太现实。襄阳与其他地方不一样。新近印了会子,又设了银行,其实非常方便。便如棉布,从衙门买了出来,便可以以货物抵押,到银行贷钱出来。按银行能贷七成现钱,本钱就省了许多。运到襄城去,黄员外给了现钱,回来就可以到银行还钱。这中间关键的,是最初买棉布时,要有人给钱买货。买了货物之后再到银行贷钱,还了借的钱。如此就相当于只用三成本钱,就可以买到棉布。” 这种做生意的办法,是黄员外没有听说过的。听了杜员外的话,在那里想了好一会。到底是做生意的人,很快想明白了。自己的风险,是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付出三成的本钱。在买棉布之前,这个中间人要借来足够的钱。不用问,借钱的人就是杜员外了。再之后,中间人把棉布运到襄城,自己收了货物付现钱,中间人拿着现钱回襄阳还了现款。 杜员外愿意借现钱,是因为襄阳有了新规矩。开了银行之后,官府限定了民间借贷的利息,短期贷款的利息远远高于长期贷款。借钱几天,利息高,而且立即买棉布,不怕本钱没了。 想了许久,黄员外才道:“襄阳如此做生意,却是其他地方没有见过。” 杜员外道:“王观察如天上星宿下凡,各种奇思妙想,岂是其他地方可比的?还有一点,买东西的时候不交税,路上也不交过税,经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唯有如此,这生意才能做得起来。” 黄员外连连点头:“不错,我也听说过。现在京西八州军做生意,都是卖货的时候收税,路上也没有了过税,着实方便了生意人。以前做生意,路上穿州过府,哪里不要收税?” 收过税,看起来官府增加收入,实际上大增加了交易的成本,反而导致商业衰落。总体上看,不如不收过税,只收交易税。商业繁荣起来,官府还怕收不到税。 杜员外道:“襄阳做生意规矩与其他地方不同,做生意的方法也不同。想出办法来的,才能赚到大钱。想不出办法来,生意可就做不成了。” 黄员外点了点头,只是一时之间难下决断。贩卖棉布是大生意,涉及到的钱太多,哪个步骤也不能马虎了。想了许久,黄员外道:“此事非小,且容我回去考虑几天。若是成了,还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