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松开。 “回隐堂。” “唉?” “萧婵在利用我查案,江左当年的事应当与她有关。若没猜错,十年前,她不在漠北。若继续查下去,你我不是死在皇帝手上,就是死在……长公主手上。” 谢玄遇闭上眼,手指还残留她唇齿间的温度,但已经冷却。 “首座……” 赤鸫头一次瞧见谢玄遇丧气的样子,起初还诧异,随即就了然点头:“好,回隐堂。长安这地方着实腌臜,老子早就不愿待了。” 见他没有反对,谢玄遇却失落地笑。 “赤鸫,辛苦你,跟了我这么个没用的首座。” 神龛上的人却跳下来,把吃剩的桃核一丢,没心没肺地笑。 “下山前师父便告诉过我,首座与我等不同。狭路有千百条,正路却只有一条。一人将正路走通了,天下人才晓得世上有正路可走,便不会堕入三涂恶道。” 谢玄遇沉默。 赤鸫就踌躇道:“我又说错了?首座莫要在意,师父是从菜人铺子里将我买来的,我这识字……” 他笑了,眼睫沉重地眨了眨。 “你说得很好,我却也是真的乏了。有些事,需好好地理一理,方能看清。” 破庙里无烛,月光洒进来,赤鸫瞧见他失魂落魄,也就不好多说什么,行了个礼,就消失在黑暗中。 *** 晚上谢玄遇又做了梦。 梦中萧婵被捆缚在祭坛上,祭坛边围坐的都是衣冠楚楚的人。 他仔细看去,那些人都穿着隐堂的衣服,脸却一片模糊。 他们伸出手,都指着萧婵,说她是罪人,应当被处死。她不说话,只是望着他,就像今夜在马车里那样,眼里只有他。 他走上祭坛,在众人注视中抱住她。萧婵在他怀里发抖,纤细脆弱、像不留神就会被折断。于是他尽可能小心地抱起她走下去,萧婵的眼睛却渐渐闭起来,在他怀里变冷了。 再不会流泪、不会笑,不能费尽心思诓骗他。 “萧婵!” 他忽而惊醒,喘着气坐起来,继而闭眼调息,心却还在剧烈跳动。 良久,他翻身坐起,掀开帘子走出房门,打算在月下散心片刻。 却见院中站着个人,穿着大婚的袍服,身影却很伶仃。回头时看见他时,勉强笑了一下,笑时颊边有梨涡,此前相对时的倨傲不见了,今夜的元载有些颓唐。 他竟找到了他的住所。不过他这简陋的居所在朝堂里也并不是秘密,只是从前暗处的人不屑得找他。但如今看来,纵使是连夜启程离开长安,怕也迟了。 “久仰。” 元载开口,眼睛却看着屋内。谢玄遇从他的眼神里读不出许多情绪,尽管微妙的对峙气氛已在暗处涌动。 “她从前……也在此处待过么。” 谢玄遇偏过脸,没有回答。 眼前站着的是长公主名正言顺的驸马,他没有回话的立场。见他不回答,元载就点头。 “看来确是如此。那么,谢大人要留意了。” 元载又往前走,把谢玄遇逼退了一步,耳边风声乍起。 “若是元某不幸落难,殿下的安危,还要拜托大人。” 谢玄遇骤然回神。 “何意?” “陛下回宫了,半个时辰前。” 元载笑得很凄凉。 “明日必会押我下狱,审问北衙兵变之事。思量偌大的长安,除了奉先寺的和尚,竟只有谢大人和公主相熟。况且萧寂不晓得你与殿下之间有多少过往,但定会用寒门出身的官来审我。” 谢玄遇忍不住开口: “我和殿下并不相熟。” 元载摇头。 “谢大人不知道。她从来嘴硬心软。元某看得出来,阿婵信你。管你们之间有过什么,我不在乎,我只要她平安。” 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平摊在手上,朝谢玄遇递过去。 “若是我不能活着回去,将这东西交给她,说五郎未能护她,九泉之下甚为憾恨,若有缘,来世再做夫妻。” 那是块佩玉,玉质温润,刻字的那面被磨平了,光滑如镜。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