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珽宗翻了翻那本账本,扬州小地方官又接着说:“臣下久在扬州,曾隐约间窥见秘辛,那程邛道与逆燕似乎私下来往频繁。太子爷不知,扬州的盐运使账目就久不对帐,程邛道多年以来花费颇多功夫才勉强在陛下面前抹平账本。 扬州织造亦是一大肥差,他家竟然又是程邛道弟弟的儿女亲家!这两家在扬州好得像一家人似的。扬州织造的账目——这些年为了抹平,恐怕若臣未猜错的话,亦是费了不少力气。” 那账本上多标记暗语,一般人还不能看懂。晏珽宗将那账本放在桌上,长指轻叩桌面,眼睛定定地直视着他们: “你们的意思是——?” …… 婠婠睡到半夜时猛地一下惊醒。 纵欲过多的身体酸酸地痛着,她费力地抬起手揉了揉眼角,好半晌才从床上坐起来。 华娘见她醒了,端来盛着热水、手巾的铜盆和一面铜镜侍奉她洗脸。 她唇角处凝了几点斑驳的精斑,婠婠这回没再要死要活地哭闹,反而异常镇定地对着铜镜擦拭肌肤上的欢痕,就像真的认命了似的。 虽累极,可她的脸色分明是红润而有光彩的,眼尾还泛着桃花似的粉红妩媚。 晏珽宗隔着一扇紫色水晶珠帘静静地站在那儿看她冷静而慵懒洗脸的模样,心里不知怎地就闪过一句词来:“懒起画峨眉”。 可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真享受到这样的闺房之乐呢? …… 婢子们摆了菜,晏珽宗给她披上外裳抱她在椅子上坐下。 婠婠见当中摆着一道水晶大蹄膀、又有鲜卤鸭脖、五味杏酪羊、红熬鸡、蜜烤乳鸽云云,一眼望去满桌的荤味。 她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玉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吃大荤。” 晏珽宗拿小银刀给她切下一片蹄膀,递到她面前的盘子上:“我知道——这是外头酒楼做的,和宫里的味道不一样,不腻人。尝一口好不好?” 蹄膀被切开又递到她面前时,她鼻间忽地闻到了一股炖肉炖到熟烂的香气,肚子轻轻抽了下,竟然感到一阵饥饿。 于是她才慢悠悠地再捡起筷子,矜持地尝了一口。 晏珽宗满眼期待地看着她:“怎么样?” …… 吞下最后一只烤乳鸽后,婠婠终于没劲了,懒洋洋地仰躺回床上。晏珽宗拿着帕子细心地为她擦拭方才手上啃了鸭脖又抱着啃了乳鸽沾上的油星子。 婠婠的肚皮被吃得鼓鼓胀胀的,喘起气来都得小心翼翼的。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婠婠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帐幔上的绣样,轻声和他说着话:“我生下来就被教习嬷嬷和儒师太傅们看管着长大,连进出宫门该迈哪只脚、该走几步都有人管着,今天却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做出这么多出格的事。连我都不敢相信我会是陛下和娘娘的嫡公主。” 白日和兄长泛舟湖上纵情交欢,晚上累到抱着乳鸽啃得满手油水。 从小管教过她用膳时仪态端庄规矩的教习嬷嬷们见了,会不会大吃一惊甚至吓到昏厥? 婠婠轻轻笑了下。 晏珽宗一边给她擦手一边在心里想着:我也没想到过我们能有今天。 圣懿帝姬是真正的凤子龙孙,血统何等高贵,可他呢?他只是个乞儿之子。 二十几年前还在娘胎里的时候,谁敢相信一个乞儿之子、娼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