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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既残逢华英(三)


剑,她拔得咬牙切齿,实不知对方哪里来的这样大力气,能将大剑全部按进土里,还嵌得这样结实。

    “才女都有凤阴并裙的喜好么?”?落归途调笑道。

    颜倾辞自傲抬头:“可不是每个才女都像我这样有眼光,早早能看透世俗——你们虽无妇好与武皇之作为,不过为你们作一联诗还是尚可的。”

    华年好奇:“武皇事迹我知晓,妇好是……”

    “华将军连妇好都不知道,实在妄为女将军。”?颜倾辞道,“她可是有史可查的第一位华夏女战神。”

    华年称受教,牢牢记下。

    颜倾辞抬头望天,眉眼一低一抬间,佳句已酝酿而出。

    “思宴戚戚穷无涯,落羽栩栩诉归途。”

    “妙哉!”?落归途抚掌叫好,“还是首嵌字藏头诗,妹妹不亏是九州第一才,几息之间就以我二人名讳作成此联,思宴穷无涯,落羽诉归途,还将我的小字栩也编纂进去——可有下联?”

    颜倾辞以掌为扇,竖在眼前来回掸几下,拍散聚空的飞虫,谐谑道:“那要看你们以后的作为了。”

    “武林第一还要有何作为?”

    颜倾辞还是那般瞧不起的态度,抻着长颈,站直往院子中央走,“在我眼里,你们与江洋大盗并无区别,七娘尊称你们为侠,我瞧你们除了逞勇斗狠外,没一点配受如此尊崇。”

    宴无涯轻掀眼皮,不动声色地呷茶。

    落归途笑问:“我们不是侠,难不成你是?”

    “你们是身为侠客,却无侠情,既明且哲,以保其身,侠节尽失,哪里算得上正侠呢?”

    “颜娘!”?溪岚在堂中听见她口无遮拦,弃了扁子走出屋外,拉着她的胳膊斥她,“我们受了她们的恩惠,不可胡说。”

    “七娘唤我什么?”?颜倾辞眼睛雪亮,被甜言蜜语轻易给打了岔。

    溪岚瞪她一眼,虽说宴无涯是她姨母,可到底未相处过,血缘之系淡泊,江湖又盛传她杀人不眨眼,言多必失,难免触了她的逆鳞,遂她止住颜倾辞胡言乱语,看向淡漠饮茶之人道:“她自小养尊处优,跋扈惯了,不懂江湖之事,一些狂妄之言当个笑料听听便好。”

    “我瞧出来了。”

    宴无涯放下茶盏,眼睛看向地面,插进土壤的大剑被拔动几分,嵌进土壤与嵌进石头不同,土壤稀松,剑动一分,即离全部拔出不远。九石拉力,半顿饭的功夫,果然是可塑之材。

    “话本子看多了的,才会信江湖是自由自在之处,真正的江湖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洒脱随心,有得只是无尽的杀戮与报复。”

    华年拔出画影剑,举在手中,望向宴无涯,后者对她露出满意一笑,转头去看颜倾辞。

    “真实的江湖充斥了血腥与背叛,各门各派为争夺地盘与信众而互相陷害,明天你灭我,后天我灭你,打打杀杀无穷尽,这里盈纳的恶人恶事是你想象不到得多。比起你口中的梦幻江湖,我见到的江湖,则是弱肉强食的集大成之地,强者为尊,弱者只配被蚕食殆尽………至少你口中的那种侠,我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

    颜倾辞听得一惊,只觉心里有处地方灰黯下去,她执拗地问:“风行厉呢?那个救你的风家堡堡主,他也算不上侠么?”

    宴无涯轻飘飘撇一眼溪岚,淡然道:“他乃朝廷中人,算不得。”

    溪岚心惊,暗道莫不是宴无涯已然看破她的背景?那厢颜倾辞就已冷哼出声:“那你便算了?孟子云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你武功超绝却不出世,已是负了天下人;连自己根茎都被人铲了,也未独善其身到哪里去;枉你为武林第一,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练得哪门子功?!踏雪无痕,哼,我看你是逃命时踏雪无痕罢!”

    溪岚正忧心自己是否被对方看穿,一个不妨,积愤已久的侯府千金就已经心直口快地全骂秃噜出嘴。再看宴无涯面色,愈发阴沉郁暗,溪岚心道一声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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