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取下那枚腰牌。 吴知州显然是来过这里的,而现在刑房内却没有出现他的身影,所以大概是被凶手带走了。若是这样看的话,吴知州应该才是凶手的主要目标。 顾九抬头看了眼被粗绳吊在半空的人彘。 还有他。 凶手既然选择以这种方式杀了吴狱卒,想必该是知道了那日他虐打屠户妻子的事情。而眼下屠户妻子也消失了。按照其他四起命案,屠户妻子作为苦主应该也是难逃一死。 屠户妻子身处牢狱,又受了重伤,几乎寸步难行,所以应是凶手主动寻了过来,并协助她离开牢狱。 那藏在棺材之中的人会是谁? 凶手?吴知州?还是屠户妻子? 顾九觉得是前者。 为何原本应该下葬的尸体会被人砍掉头,身子却出现在自家柴房中?这其中的原因并不难猜。而想要悄无声息地做完这一切,必然是要选在夜深人静之际。 吴知州卯时之前都在驿馆,所以不可能是他。而屠户娘子身受重伤,能不能推开棺材盖都是个问题,更不要说从墓室里逃出来了。 至于为何凶手会选择这般掩人耳目的方式出城,是因为他自己清楚,他没有办法和寻常百姓一般,正大光明地从城门进出。 顾九眸色暗了暗,确定了一个事实。 秦行知有流衡在监视,所以不是他。而另一个引起衙门极度重视的人便是消失不见的白羊。现在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他的通缉画像,城门又有守城兵严查,所以他定然不能在众人面前现身。 藏在棺材内的人是白羊。 也是凶手。 那秦行知呢? 如果白羊是负责取人性命的侩子手,那秦行知在审判中扮演什么角色? 凌驾天子之上的“神”? 顾九看向狱卒:“你最后一次来这里是在什么时候?” “大概是昨晚亥时末,”狱卒咽了下口水,小腿肚子还在打颤,“那会儿小人们正常巡视,刑房、还有那妇人都毫无异常。” 顾九立即抬步离开县衙,从负责巡逻的队伍中抽调出十几人,直奔凤凰山。赶到半山腰时,却撞见有几个村民站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神情惊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顾九意识到不对,立马吩咐两个人过去看看。 一人惊恐道:“顾公事,是那个逃狱的妇人。” 另一人则弯下腰,去触碰妇人的鼻息,心下一惊:“已经死了。” 顾九和楚安连忙跑过去。 妇人已经换下了囚服,穿了一身粗布麻衣。头朝山下,赤着双脚,脚底鲜血淋淋,混着泥土和小石子,手掌心也有两处触目惊心的擦伤。顺着妇人脚心所朝的方向看去,凹凸不平的土地上,有一串已经泛黑的鲜血脚印。 很明显,屠户妻子是从山上的某处走下来的。 顾九眸色凝重。 刑房里那炷已经燃尽的香,代表的是屠户妻子吗? 楚安皱起眉,询问周围的村民:“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 “就在刚刚啊,吓死了个人呐,”村民心有余悸道,“这女人是你们衙门的逃犯吧?” 旁边的人戳戳他:“这能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吗,走吧走吧,别打扰官爷们查案了。” 楚安看向顾九,不解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还能有什么,”顾九扯了扯嘴角,讽刺道,“自然来寻找那庇佑信徒的神女了。” 顾九吩咐一个人把尸体运回县衙,她则和楚安领着其他人赶到了神女庙。屋内的摆设一如之前,但那些本应该熄灭的蜡烛,不知被谁又重新点燃了起来。 顾九看着那些沿着墙壁站立的铜架,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陡然一凛。她视线慢慢掠过那些分布毫无规律的白烛,心底却越来越沉。 楚安察觉出顾九的异常,顺着她的视线扫去,茫然一瞬,忽然明白了过来,瞳孔剧烈一缩。 那些白烛,共有五百九十九根。 楚安张了张嘴,还是不确定地问了句:“这些是不是代表着——” 顾九抿唇未语,但她这副模样已是说明了一切。 “可如此的话,”楚安骇然道,“那些人岂不是都已经死了?!” 顾九只觉得一股浓重的倦怠感席卷全身,一时间竟有些目眩。她扶了扶额,手掌心的凉意消散了些额间的滚烫。 五百九十九根蜡烛,六百个人证,还差一人。那么最后一个人,应该就是吴知州了。 顾九收回视线,转眸看向了那只黑金铜钟。 她走了过去,握住那根从铜钟顶端垂落下来的粗绳,轻轻晃动一下。一阵浑厚悠长的钟鸣声,绕梁三尺,不绝于耳。 子时敲钟,代表神女降临,庇佑信徒。既然如此,那昨夜吴狱卒死时,应该是有人敲钟才是。 顾九目光顿了顿,落到绳子的尾端,一抹已经凝固的血迹赫然映入眼帘。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