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道:“那之后呢?” “还能有什么之后,得知了这些,我自然怒极,”吴娘子冷笑道,“我本想把她乱棍打死,后又觉得让她如此死了,委实便宜她了,便找来牙婆子把她发卖到窑子里,任人欺凌。” “但此事实在不光彩,我担心旁人察觉出什么,于是便对外声称她失踪了,”吴娘子道,“反正近来西京女子失踪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他人对此多不会怀疑。” 顾九道:“如此说来,那婢女的死吴娘子是不知情的了?” 吴娘子知道这两个衙役在怀疑什么,不客气道:“我既然敢把这些话说出来,就对她的死问心无愧!再说了,我若是真想杀她,随便安置一个罪名即可,我父亲乃是河南府知州,旁人谁会为了一个贱奴对此事置喙。”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顾九和善地笑了笑,继续问道:“那池禄死前几日,她可有什么与往常不一样的行为举止?” “你这么一提,好像是有些不对劲,”吴娘子拧着柳眉想了会儿,才道,“那几天她总是心不在焉的,还以看病的由头出府几趟。但具体是不是瞧病,我就不清楚了。” 听到这里,事情大概理得也差不多了。 那婢女如此痴迷于池禄,却得知了他与她心中所想之人天壤之别,幻想破灭后,应是崩溃不已,之后由爱生恨的可能性倒也很大。 而就在池禄死前她几次出府的时间里,她与凶手有过接触,并且将这些事情全部告诉了凶手,故而,池禄死后才会被扒了人皮。 道貌岸然,人面兽心。 这就是凶手如此做的原因。 顾九敛眸。 那第一个教书先生呢? ...... 烈日西沉之际,高方清也从新安县赶了回来。 “怎么样?”顾九连忙问道,“查出什么了吗?” 高方清在新安县四处奔走了一整天,只揪着那教书先生可曾与人有过节这点往下查,再一一排除,从中筛选出可能与他死法有关的人来。 高方清将画像交给顾九:“教书先生死后的第三日,他跳崖了。” 画像上的人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少年。 顾九不由蹙眉。 裤腰带勒脖、戒尺捅喉...... 她心底一凉。 高方清见顾九如此神色,便猜到她心里已经有数了,也不再多言,直接道:“那教书先生是去年搬进他们村子的。死者在村中开办私塾,这小男孩便是他的学生。” “男孩家境贫寒,家中只有他奶奶一个亲人,按理说他是没钱上私塾的,”高方清道,“但那教书先生说他有天分,便分文不取,让男孩去书堂上课。但时隔半月后,那男孩却突然不肯再去。” 楚安还没明白过来,困惑道:“这么好的事情,他为何不去了?” 高方清看他:“村中其他人也是如你这般不解。” 楚安道:“那他的奶奶也不知情?” 高方清摇头:“不知。” 他继续道:“老人说她因此事训斥过男孩多回,也问过其原因,但男孩对此始终不予回答。” 若男孩没有死,他或许便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有了归娘和曹氏的例子在先,高方清便也只能先假设教书先生确实对男孩做过什么,据此往后推测。 “我详细问了男孩最后一次私塾回家可有什么异常,”高方清顿了顿,“老人说,他裤子上有血。” 村中小孩子们经常聚在一起打闹,身上有伤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故而老人也没在意此事。 楚安恍惚明白了此话的意思,只觉得遍体恶寒。 他锉了锉牙,骂道:“枉为人师!” 高方清看向顾九:“池家的事情也查出来了?” 顾九点头,将婢女和池禄两人之间的牵扯言简意赅地说了遍。 她坐回书案旁,看着那四起命案的卷宗,默然不语。 楚安脑袋乱得厉害:“那凶手杀这四个人,是为了替他们报仇?” “报仇?” 闻言,顾九冷不丁地笑了笑,面色却沉了下去:“若是单纯为了给那些人报仇,又为何要偷换尸体?” 楚安道:“或许……是想让我们往查到池禄的罪行?” 高方清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楚将军还真是天真。” 凶手要真有此意,直接写封信给官府岂不更快?这么长时间里,接连杀了四人,足以可见凶手并不是站在官府这边的,其意图也并非在于揭露他们四人的罪孽。 “他不是在报仇,”顾九眉头慢慢敛起,“他是在审判。” 四个人的死状,对应了他们各自的罪孽。 凶手是在以自己法则来审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