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名地笑了下,似是嘲弄:“她那般不可一世的富贾千金,向来受了气,只会想方设法地从他人身上加倍讨回来,怎可能会想不开跳河?” 从樊楼出来,顾九叹道:“眼下又是满脑门官司。” 流衡去牵马车,她和沈时砚便先走一步,街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两人并肩而行。 “那便先别想了,”沈时砚看向街边各种卖吃食的小摊,问道,“忙了一天,吃些东西罢。” 顾九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点点头,十分赞同这个提议。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顾九瞧见不远处有一家卖胡辣汤的摊位,旁边是卖油炸桧和烤肉的。 她指了指,笑道:“王爷吃过那些东西吗?” 沈时砚本欲点头,但看到顾九弯弯的明眸,不知为何改了口:“没。” 顾九来了兴致:“那王爷你今天可一定要尝尝,比起山珍海味,这些街市小吃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两人走了过去,顾九让沈时砚先坐在胡辣汤摊位等着,自个要去旁边买些油炸桧和烤肉。 “顾娘子,”沈时砚叫住她,从袖中拿出一个钱袋,“用这个吧。” 顾九没有假客气,接了过去,好奇道:“我还以为王爷出门不会带这些俗物。” 沈时砚抿了下唇,淡定地笑了笑:“以前是不带,多是交由流衡拿着。” 顾九不知为何也跟着笑了:“如今怎么变了?” 沈时砚垂下眼:“只是忽然觉得会方便很多。” 顾九到底没用沈时砚的银钱。自从她住进王府,伙食质量直线上升,撇开食材的价钱不谈,光是那位从皇宫里来的司膳司内人,就能与樊楼里的厨子比肩。虽说她不拿府衙俸禄,但若真的细细盘算,她是占了好大一个便宜。 “婶子,要四个油炸桧,”顾九又勾头看向旁边的摊位,喊道,“郎君,两份铁板烤猪皮和炙羊肉。” 说罢,顾九要去拿自己的钱袋,谁料突然从前方跑来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孩,她来不及反应,被人重重一撞,往后踉跄两步,勉强稳住身子。 沈时砚的钱袋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小孩慌忙道歉。 顾九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叹了口气:“没事。” 她弯腰捡起钱袋,拍掉沾在上面的灰尘,直起身时,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下意识地摸向自个的腰间,脸色一变。 果然,她钱袋不见了。 顾九立马扭头往小孩跑走的方向看去,然而街市上人头攒动,光线昏昏,哪还能找到那滑不溜手的小家伙。 “丢东西了?” 早在那小孩出现时,沈时砚便察觉到了异常,只是不待他出口提醒,那人已经快速冲进人群中,借着来往不绝的行人遮掩身影。 顾九不高兴地低下头,“嗯”了声,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无事。”沈时砚温声道。 顾九又是一阵叹气。 没了都没了,还能怎么办。 “你抬头。”沈时砚忽然道。 顾九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敷衍地抬了抬下巴。 然而下一秒,眼睛猛地瞪大,满腹郁闷一扫而空。 流衡正拎着刚才那个小孩的领子,往这边走来。 小孩耷拉着脑袋,一副忐忑又沮丧的模样。 流衡递给过来两个样式不一的钱袋:“顾娘子,这都是您的吗?” “不是。”顾九拿走她自己的钱袋,留意了一眼剩下的那个。 金丝银线,绫罗绸缎,娇艳牡丹,打眼一瞧就知道是位富贵娘子的东西。 牡丹。 白日在唐婉房中看到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顾九迅速抓住了什么。 她微微俯下身,双手撑在膝上,看着小孩,凶巴巴道:“什么时候偷的?在哪偷的?老实交代,要不然我就把你送去衙门。” 小孩怯怯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梗着脖子给自己辩解:“这个是我捡来的,不是我偷的!” 偷的还是捡的,这个答案在眼下并不重要。 顾九直接改口:“什么时候捡的?在哪捡的?” 小孩愣了几秒,似是没想到她能相信自己。 “就......就在前面不远的一个巷子,”小孩吞吞吐吐道,“前几天有个姐姐从樊楼出来,我看她浑身行头价值不菲,便跟在她身后,想寻机会偷......偷走她的钱袋。谁想那人拐进巷子后,上了一辆马车。我本来都以为要失手了,结果那姐姐自己不小心把钱袋弄掉了。” 顾九抬头和沈时砚相视一眼。 唐婉? “马车往哪走了?”顾九问。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