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跌了出去,最后落入一个冷硬的怀中。 似曾相识的香味,勾起了顾九的回忆。她埋在沈时砚怀中,无力又凶狠地咬住他暴露于空气中的脖颈。 “我要回......江陵府。”她低声喃喃。 说完这句话,眼皮沉重一阖,整个人坠入黑暗。 - 顾九再次醒来时,已是翌日晌午。 漫天火光、冰冷的刀刃、脖颈的刺痛......昨夜惊险的画面一帧帧在顾九脑海中缓慢划过,最终定格于晕倒前的最后一幕。 顾九伸手扶上细颈一侧,指腹下有道细长的痕迹。她磨了磨后槽牙,心道,怎么没咬死他。 床帏纱幔层层垂落,淡雅宜人的熏香悄悄地探入床榻间,带着挥之不去的暖意。 顾九倚着床栏缓了一会儿,轻轻拨开床幔,往外瞧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慢吞吞地掀起被褥,未穿锦袜的玉足随意踩在床边的脚踏上,丝丝凉意贴着脚掌心往上攀爬,但很快消散于四周的温热中。 内室四处隅角放着四个青铜鎏金熏笼,炭火燃得正旺,隐约还能听见火星点子跳跃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暖意胜春。 顾九正打量着室内精致名贵的陈设,这时一叠脚步声从内室外传来,紧接着就见从一架金箔青绿山水六合屏风后面,走出一位女使,手里端着红木漆食案。 “顾娘子,”女使欠身,笑吟吟道,“奴婢是宁王府的丫鬟,夏蝉。” ......宁王府? 顾九眉心一跳。 “娘子昨夜受惊晕了过去,”夏蝉解释道,“王爷便将娘子带回府上,请郎中给您瞧瞧。” 说罢,便将食案上的灵鹿衔芝粥罐端给顾九。 顾九低头,粥碗里黑褐色液体冒着白雾,鼻尖下萦绕着淡淡酸涩。 “这是安神汤。” 顾九没动。 夏婵了然一笑:“王爷说了,昨夜一事是他安排不周,望娘子莫怪。眼下是在王府,您大可放心,绝不会再发生类似之事。” 顾九眼皮微动,还是仔细确定两三遍其中有什么药材后,才敢喝下去。 昨夜那酒着实让她长了个记性。不过要怪也怪她自己见识太少,没能察觉那里面有古怪。 “王爷呢?”顾九接过手帕,擦干净唇边的药渍。 “在书房,楚将军也在。” - 书房内,沉香绕梁。 楚安没形没骨地坐在书案下方的台阶,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时砚的脖颈一侧的牙印。 不深不浅,却恰好一夜没能消下去。 沈时砚看着宣纸上和往日大相径庭的字迹,放下笔杆,有些无奈:“看够了?” 楚安嘿嘿笑了两声,转到正事:“你打算今日怎得和顾娘子解释?” 昨夜第一箭,是楚安所射,刺入何峰握刀的右臂。第二箭则是沈时砚所射,刺穿了何峰的右臂膀。 但是,从背后射去的那一箭,如若当时沈时砚允许,楚安完全有机会直取何峰的性命,让顾九彻底脱离险境。 沈时砚垂下眼睫:“自是如实相告。” 何峰身处皇城司数年,又对岑庆恨之入骨,自然对岑家和皇城司总指挥刘英之间的某些勾当知晓一二。来日朝堂之上,太后一党若力保岑家,何峰就是最好与之制衡的棋子。所以他不能死,也不能逃。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