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七号晚,二十三点十八分,聂倾又打车回到了富宁县新华镇人民医院门口。 他今天早些时候已经向医院的人确认过,今晚马维远会留下来值班。 虽然他当时并没有晚上再来的打算,只是想了解一下马维远接下来的时间安排,没想到这会儿竟派上用场。 聂倾走进医院大门,凭白天的记忆径直来到心内科主任办公室门口,发现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白炽灯明亮的光线,他便轻轻地敲了两下。 “请进。”马维远以为是值班护士来向他转达患者的情况,毫不怀疑地应声道。 聂倾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马维远正在伏案写着什么,同时头也不抬地说:“稍等,让我把这点写完。” 于是聂倾没有出声,默默地等在一旁。 直到大约三分钟过后马维远终于放下了笔,活动着肩膀抬起头来,却发现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聂倾,一下子就愣住了。 “马医生,又见面了。”聂倾先跟他打招呼道。 马维远坐在座位上定定看了他几秒,然后问:“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都说过了么,我跟你无话可说。” “我也说过,倘若事后证明您今天没有对我说实话,我还会再来。”聂倾双手插兜,走到他的办公桌边靠在桌沿上,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马医生,我就不兜圈子了。我们已经查明您七年前曾经是第一人民医院心内科的医生,您肯定跟苏院长一起工作过。所以,我现在想问,您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撒谎?”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马维远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慌乱,但他依旧故作镇定地说:“警察同志,虽然我能理解你想要破案的心情,可是你的这种做法请恕我不敢苟同。” 要换作平时,聂倾面对这种情况大概还会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劝上几句,争取靠循序渐进的方式来引导对方说出实话。 可是现在,他却丝毫没有要这么做的心情。 “马医生。”聂倾从兜里掏出一副手铐,“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 他看到在声音响起的瞬间,马维远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抖了一下,便再接再厉地冷下脸肃然道:“知情不报,干扰公安办案,光凭这两条我就可以立刻带你去公安局。先待一晚上如何?” 马维远的脸一下子涨红,“你怎么可以——” “我当然可以。”聂倾冷冷地瞧着他,“我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说实话,要么我们就公事公办。” “我——”马维远腾得一下子站起来,手指差点要点在聂倾鼻子上,可是胳膊颤了两下又放下来,紧紧地抓住桌角,盯着聂倾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知道事实。”聂倾又拿出他自己默写下来的一份七年前人员名单,放到马维远面前,“马医生,这张名单上的人你都熟悉么?这里一共是十一个人,现在已经死了三个。在了解清楚被害者之间的联系之前,谁也说不好,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还在这张名单上。” “你……你等等!”马维远的脸色由红转白,他一把抓过聂倾手里的纸,几乎是贴在眼睛上细细看了十几秒,接着又忽然看向聂倾,声音颇显紧张地问:“你、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最近几天发生的杀人案……苏永登、邱瑞敏,还有杨正东……他们都是被同一个人杀死的??” “没错。” 聂倾知道这件事警方暂时还没向外界正式公布,但他现在并不打算对马维远隐瞒。因为,根据他的观察和推断,如果这次连环杀人案的动机真与七年前的某件事有关,那马维远肯定与此事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而倘若是这样的话,马维远当前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他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为了保护他,同时也为了获得跟案件有关的线索,聂倾认为自己有必要告诉他实情。 “怎么会这样……”马维远的精神仿佛受到巨大冲击。 他又瘫坐到椅子里去,呆呆地盯着自己手里那张纸片,又问了一遍:“怎么会这样……” “马医生,我今天来不是想要威胁你,而是想保护你。如果你知道被害的三个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们要想找出凶手是谁,至少得先弄清楚他杀人的动机是什么。拜托了。”聂倾将表情放缓,格外诚恳地说道。 马维远抬头看看他,眼神中透着挣扎,“可是我……我真的不清楚……他们三个人,就是同事,一起做过手术而已……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隐藏的联系……” “不清楚?那你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没有说实话?”聂倾紧紧盯着他,“你显然在隐瞒着什么,可是隐瞒的理由呢?有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你置他人的性命、甚至是自己的性命于不顾,也一定要选择三缄其口?” “你不明白……不——是你多心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