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发昏;但他没有依靠,只求一口饭吃,也就乖乖留在杨家当起了杨砚池。 他带着小米一路往前走,小米还在身后哭,话都说不利落了。 杨砚池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在杨家作用不大,就一个吉祥物,逢年过节打扮一番坐在家里,供来往亲朋好友啧啧观赏;或是跟着杨老司令去打仗,时刻不能离开老头身边半步,好作老头子的天然屏障。怎么安慰人,他着实是不懂的。 “别哭了。”杨砚池生硬地说,“等回了我老家,给他们烧点儿纸吧。” 小米哭得更凶了,杨砚池心里也不好受。那么多人呢,他老想起自己兜里的糖块,想起孩子细软的手指,还有院里生了精怪的梨树,院外被夕阳照亮的青石板长街。 可他见过更多的死人,心里有一部分已经硬了,轻易戳不动。 抄近路走了大半日,终于在夜幕降临时找到了老家。 当年因为瘟疫而变得一片萧条的旧村庄不知何时又有了人气,几缕炊烟,一点两点灯火。 杨砚池的家在村口,已经成了养鸡的棚子。 一时半刻无法打扫,两人脱了军服,想到隔壁人家去找个借宿的地方。 “我们还能出去吗?”小米被鸡屎的味儿熏了一脑袋,顾不上哭了,“我还没娶老婆,没建功立业。” “能。”杨砚池随口应他。 小米:“你保证?” 杨砚池:“不保证。” 小米悻悻闭嘴。 隔壁住的都是生面人,估计是看着这村里房子尚好,所以悄无声息占了去的。杨砚池没说什么,直接蹲在路边问正给一堆石块磕头的妇人:“阿姐,方便给口水喝,给个床铺睡一觉吗?” 他说自己和小米是走错了路才闯进了凤凰岭。 妇人上下打量他,先是惊讶,随即慢慢浮现狐疑之色:“走错路?你们不知道凤凰岭能进不能出?” “虽然知道,但跑的时候顾不上了。”杨砚池指着远处,“长平镇炸了,你看到了么?” 妇人:“看到了。” 杨砚池正要说什么,妇人却立刻匆匆打断:“你俩……当兵的?” 她看到了他们的鞋子和裤子。 杨砚池和小米点点头。 “那身体健壮……一定健壮……”妇人喃喃低语。 她又转过头,继续深深朝石块叩拜。 杨砚池和小米面面相觑。 临近城镇被炮弹轰了,岭子上的人却仿似没事一样。 杨砚池觉得很古怪,不由得站了起来。 这房子挺小,他闻到了浓烈的药味。 看来里头住着病人。 女人起身,拎起一旁的篮子。篮子里装着瓜果菜蔬,满满当当。杨砚池眼尖,他看到篮子底部有不少银钱,似是十分沉重。 “柴房住不住?”妇人说,“不要钱不要物,就当帮你们。” 杨砚池问:“你家里有人病了?” 妇人的忧愁一下又挂上了脸。 她的两个儿子前几日在溪边玩,双双栽入河中。虽然很快被人救起,但两人都生了重病,眼看不行了。 杨砚池一听就有些为难:“这样方便吗?你还需照顾病人。” “方便!”妇人急切地说,“没什么不方便的,住下来吧。”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