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再回家。 所以备礼物的时间还颇紧呢。 秦教授走到华苓身边,一双细长的凤眸含笑看着她问:“九娘独立一旁,在思索何事?” 华苓仰起头朝秦教授笑笑,轻声说道:“华苓舍不得教授,但是也知道教授私事颇急,所以不敢相劝。所以在这里思索,要为教授准备怎么样的谢师礼呢。” “九娘心意到即可,不必拘礼。”秦教授微笑着点头:“你于琴之一道上虽然天资未有二娘那般高,习练三年也只能算技艺尚可,但我颇爱你在鼓琴时那一段随意态度,往后亦勿要忘却此时本心才好。” “是,九娘记住了。”华苓眼睛亮亮地应,秦教授很少称赞人的呢。她兴致勃勃地问:“九娘鼓一曲《阳关三叠》给秦教授听好不好?”这是她近几个月刚刚练熟的曲子,表的就是离情。 秦教授轻轻颔首。 丞公府这一群小娘子里面,若论琴艺天分,自然是二娘最高,但若论鼓琴时的意境风仪,秦教授却认为谢九是难得的出彩。 所谓心到手到,人写的字会展示出他的心境,奏的琴更是如此。 谢九虽然年纪很小,看着也是天真烂漫的小娘子一个,但对琴曲的意境了解得很深,奏出的琴音是意外的冲和粹雅,又带着她自己最独特的一种活泼气度,或许技巧不到位,有时还喜欢自创一两烂指法,但真的很特别。 实际上,秦教授觉得谢九本身就有这样的奇妙气质。 这群小娘子都在丞公府中长大,虽然生母不同,但其实气场什么的,总体上都颇有几分类似,有谢氏女该有的养尊处优,也有出身赋予她们的骄傲或谨慎。 总之,孩童的个性大半是环境赋予的。 只有谢九不同。天真烂漫于外,却又有粹雅冲和在心,大俗大雅同存于一身。这个小娘子待人极为真诚,却又极有分寸,一切事到了她跟前都似立刻多了几分趣意,自自然然便有那么一段儿随意风流。 秦教授年末为每位学生书写评语时,对与前面七个小娘子都很有话可说,便是二娘,也值得大段的赞许,但她却总是会在谢九身上卡上那么一下。谢九在琴上的技巧并不比其他小娘子更好,也许还要略差些,但她每回奏琴,琴音里蕴含的趣味都让秦教授觉得很悦耳可赏,值得细细品鉴。 所以给谢九的评语,秦教授总要再三斟酌。 这很奇妙,但谢九似乎从习琴开始,所走的路,所思所想都和其他小娘子不一样。 特别的存在总是容易让人记住的。 华苓一曲奏罢,秦教授呵呵轻笑:“九娘之意趣甚妙,甚可听。如此质朴风流,为师颇爱之。往后若有暇,便与二娘同来我家,奏琴共赏可好?” “好~有机会的话,九娘一定会上门拜访。”老师的亲口邀约让华苓很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秦教授雍容颔首,便走开了。 半下午的时候牟氏便遣人来请秦教授,请她到致远堂中品茶说话,稍晚直接入席谢师宴。宴席设的早,也是为了保证秦教授可以在天擦黑之前归家,这年头就算是天子脚下,金陵城中,也是没有路灯这个东西的,走夜路并不怎么安全。 华苓跑回竹园,匆匆让金瓯寻出一张上好河宣,画了一副简笔的三代同堂和乐图,又在右下角写下题款,天伦乐合家欢,谢华苓敬赠秦教授,显圣二十年二月十五。她知道秦夫人家里有两个儿子,现在大的已经成婚,小的也跟大郎差不多大了,正是期盼下一代来临的时候,这个时候送这样的画儿,意头应该还是不错的。 至于她一个八岁的女孩子送给老师这样团圆福气的画,到底会不会让人觉得过于老气横秋这件事,华苓表示她是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 收到华苓的礼物,秦教授噗哧一笑,说了一句:“真正是人小鬼大。”倒把华苓吓了一小跳,骤然有种被看穿的心虚。幸好说了这一句话之后,秦教授就没有再理会她,而是和牟氏相谈甚欢。 谢丞公朝务依然繁忙,这一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