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则安一顿,看向位于前列的姚鼎言。姚鼎言这话看着像在替他出头,其实不然,一来谁都不喜欢住在只能用一半的宅院里;二来呢,“来日官居一品”这种话太张狂,明显是在给他拉仇恨! 谢则安心中微微叹息。 姚鼎言向来是这样的,为了新法能和所有不支持他的人翻脸。 姚鼎言终究还是对他极为不满。 赵崇昭现在不算傻,也听出了姚鼎言这番话中的深意。他看了谢则安一眼,还是那句话:“此事容后再议。” 下朝后赵崇昭马上把谢则安找了过去,问道:“你和姚先生出了什么事儿?” 谢则安微顿,据实以告:“当初陛下你选徐先生为相,我没有为姚先生说话,所以姚先生不太高兴。” 赵崇昭一向对姚鼎言推崇有加,听到谢则安这么说,顿时皱起了眉头。 谢则安没让赵崇昭继续往下想。他说道:“姚先生的脾气我知道,他就算气我也不会来暗的。像今天这样,我真出了错他才会站出来纠错。”他握住赵崇昭的手,“这次是我没注意仪制的事。” 赵崇昭赐府是谢则安要求的。 皇权时代,阶级观念贯彻在衣食住行之中。无论是百官还是百姓,吃喝穿住都有限制,一品大员能住的宅邸给个四五品官去住是不符合“规定”的。谢则安虽然对刑律烂熟于心,在这些方面却总是疏于考虑。 赵崇昭比谁都了解谢则安。 谢则安对他、对赵英,向来没多少敬畏之心。在外人面前谢则安的表面功夫没落下过,可他骨子里却只把他们当普通人来对待。在这种“你我平等”的观念下,谢则安忘掉这点小事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赵崇昭说:“三郎你不用注意。” 谢则安说:“不,这事给我提了个醒。”他收紧手掌,“现在还不是我们可以肆意的时候,只有你成为大多数人认可的明君、我成为大多数认可的良臣才能更自在地在一起。”虽然那时候肯定也阻力重重,不过表面上的“明君良臣”总比昏君佞臣来得好。 大伙都是有从众心理的,要是两个人都被交口夸赞,很少人会往别的方向想,他们再亲近都只会被传为君臣相得的佳话。 谢则安跃跃欲试:“我们一起来刷出好名声吧。” 赵崇昭和谢则安认识得早,谢则安说“刷出好名声”他也听得懂——因为谢则安早给他科普过什么“刷好感度”“刷仇恨值”之类的词儿。见谢则安兴致勃勃,赵崇昭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好!” 赵崇昭按照五品官的仪制把谭先生父亲的府邸封了一半,不过挑的都是不太重要的地方来封,主屋和东西厢房都没影响,前方的园子也留了大半。而且说是封,不过是弄了个门把那些地方锁上罢了。 总的来说,宅子还是全归了谢则安。 谢则安安然地开始修葺新宅。 没想到动工没几天,徐君诚把他找了去。谢则安麻溜地去见徐君诚,一见面,徐君诚就说:“你该辞了那宅子。” 谢则安乖乖认错:“先生教训得是。” 徐君诚教了谢则安那么久,哪会不知道谢则安这是“虚心受教,死不悔改”。他说道:“既然你敢接受那宅子,应该听说过那人的事吧?虽然那人已经去了几十年,可他在许多人心里还是很不一般的。从那会儿走过来的人,如今大多门生满天下,你姚先生在朝会上说的那番话已经传到他们耳中。”他顿了顿,“他们大多不太喜欢狂妄的后辈。” 谢则安脑袋一转,马上明白徐君诚指的是谁。这明显是在说秦老太师啊!他说道:“让先生费心了。” 徐君诚说:“你姚先生那番话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他看着谢则安,“你与他是不是起了什么矛盾?” 谢则安说:“没什么矛盾,”他回视徐君诚,“姚先生大概是怪我不支持新法。” 徐君诚说:“你不是一直在帮他吗?”有些事别人不知道,徐君诚却是知道的。张大义手上那农业合作社正是谢则安的手笔,这东西怎么看都和姚鼎言的主张不谋而合。 谢则安不说话了。 在姚鼎言眼里,没有卯足劲为新法摇旗呐喊的人都不能称为“新党”。他做的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