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晏宁公主垂着眼睫休息,杨老说:“你这情况是恶化了,恐怕连十年都撑不到。” 晏宁公主说:“没关系……” 晏宁公主乖乖喝完药,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宿。 第二天清早晏宁公主身体还是比往常虚弱,可精神看起来倒不错。有些事要想明白是很简单的,尤其是她有着一颗玲珑心。 谢则安一直在履行他许下的诺言。谢则安说帮赵崇昭,所以一直站在赵崇昭那边;谢则安说不需要她操心,所以一直把她当真正的妹妹来宠爱。她这些年被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她在谢则安心里显得弱不禁风,受不得半点委屈和苦楚。 事实上她这几年的表现确实如此——她甚至想过什么都不再管,只帮谢则安管着家里的事,给谢则安绣绣荷包和绢帕。安逸而平静的生活磨光了她的警惕性,结果她连这一隅之地都没有管好,还把虎狼引进家里来! 晏宁公主低垂着眼。 她若是能活得长长久久,谢则安若是要当一辈子驸马,这样倒也无可厚非。但她的一生已走了大半,谢则安也已踏上仕途。本来谢则安就走得比别人难,她怎么能给谢则安拖后腿? 晏宁公主深吸一口气,喊道:“寿禾,进来一下。” 寿禾是晏宁公主的贴身侍女,闻言赶紧上前。 晏宁公主吩咐:“把皇叔送来的侍女都送回去,顺便把皇兄的原话转告给他,就说父皇刚驾崩不久,三郎若收了这批侍女会惹人非议。” 寿禾点点头,快步下去找戴石把那些侍女召集到一块,领到端王府那边“完璧归赵”。 端王本来正在练琴,听到下人来报,惊讶地挑眉。 端王亲自见了寿禾,等寿禾说完之后叹息着说:“是我考虑不周。”于是让寿禾约晏宁公主共用午膳。 晏宁公主亲自接待端王,面色虽然有些病容,却还是从容应对。 等送走端王,晏宁公主找来戴石,说道:“这座宅邸你先打理着,我去三郎县衙那边住一段时间。” 戴石惊讶:“官人那边……” 晏宁公主说:“我会和他说。” 夫妻理应同甘共苦,就算谢则安只当她是妹妹,她也要当个好妹妹,而不是被捂着耳朵蒙住眼睛,躲在谢则安背后过安稳日子。 晏宁公主“搬家”的动静很小,谢则安回到县衙才发现众人朝自己挤眉弄眼。见着晏宁公主,谢则安问:“怎么来了?” 晏宁公主说:“我在凉州城住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过来这边和你在一块。”她笑了起来,“田岭县虽小,风景却不错,杨老先生也说了,多出去走走比闷在屋里要好。” 谢则安凝视着晏宁公主。 晏宁公主回望谢则安,问道:“三郎你是嫌弃我这个累赘吗?” 谢则安扫扫晏宁公主的脑袋,说:“怎么会?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两人相视一笑,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却像回到了从前的默契。 转眼到了七八月,第一轮棉花开花了。棉花田延绵几个山坳,白花花一片十分喜人。谢则安带着晏宁公主在小路间穿行,说道:“棉花种下去不用怎么管,就是收成比较麻烦,得分好几次来收。而且这东西吃肥,只能种个一两轮。不过种个一轮也够自家用几年了,用不完的还能卖给合作社。” 晏宁公主说:“那今年冬天就不怕熬不过去了。” 冻死人的事年年都不少,以前赵英每年都得为这件事发愁。若是谢则安赴任第一年,任地就没了冻死的百姓,那也是一桩了不得的政绩。 谢则安说:“但愿如此。” 两人一路与棉农打招呼,他们经常在外面走动,县里的人大多认得他们,见了他们都高兴不已。谢则安时不时停下脚步与他们闲聊,晏宁公主也会插一两句嘴,一开始其他人都受宠若惊,渐渐地竟也习惯了,遇事都与谢则安两人一样从容不迫起来,甚至还主动找他们说话:“小官人,我们今日识了十个大字,我来写给你看!” 谢则安一乐,说道:“写吧!” 对方抄起一根棍子,在泥土上认认真真地写了起来。那双手绝不是握笔的手,写出来的字却同样方方正正。 这也是谢则安的一项提议,反正县学有了黑板和粉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