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槐脸红了红,小声说:“我和你说清楚点儿吧,我第一次站街那晚,他情绪低落,喝了酒,他撞到我,说了声对不起。……我很害怕,要是再不拉客人回去……大哥大姐头会打死我的……我就……带他回家了……后来,他走的时候,我说,希望他以后如果要找女人,就来找我,好歹脸熟。他说好……他真不是那种,你想的……” 阿槐声音越来越小,低头搓着衣角。 程迦:“……” 她没有明白她的目的,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阿槐扬起头,摇了摇,微笑:“就是想和你说而已。” 程迦看了她几秒,她柔柔弱弱的,程迦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说:“乖嗯。” 然后转身走了。 阿槐走去何峥身边,看着他们的背影。 车开动的时候,她说:“四哥,我不等他了。” 何峥看了她一眼,没问为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那个女人眼里有他,心里没有啊。” 那底岗日附近的盆地与山脉由石炭纪时期的火山岩沉积演化而成,地势崎岖,碎石遍地。程迦坐在车里,五米一小坑,十米一大坑,颠得人骨头散架。 天气放晴,高原上日头晒,一路火山岩居多,灰白惨淡,杂草极少。太阳把世界照得白灿灿的,像行走在镜面里。 程迦用防风罩和护目镜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可光线刺眼,道路颠簸,走了没几个小时,她就有些吃不消,感觉要晕车,好在早餐没吃什么东西,不至于呕吐,就闭着眼睛强忍了下去。 忍一段时间,就摇晃着睡着了。 梦里依然有彭野,但这次,她只是抱着他的身体,抚摸着。 梦境像缓慢的流水。有女人在唱歌,柔而缓,山风一样轻盈: “阿惹阿惹别走开 走开了阿哥会伤心的 如果阿哥伤心了 心里的话儿向谁说……” 有人轻敲她的车窗:“程迦。” 彭野的声音隔着车窗玻璃,有些模糊。 程迦缓缓睁开眼睛,那个梦一样的歌声在车里轻唱, “月亮月亮别躲开 躲开了阿惹会孤单的……” 彭野在车窗外,弓着腰身看她。 程迦把护目镜摘下来,不习惯地眯起眼睛,车里就她一人,cd放着歌曲。 她有些头晕,把玻璃摇下来。风涌进来,她捂着面罩,问:“怎么了?” 彭野伸手进车窗打开车门,说:“带你看一样东西。” 程迦懒得动,也没什么兴趣。她重新戴上护目镜,下了车。十六石头还有尼玛站在不远处冲她笑。 “搞什么鬼?”程迦的声音从面罩里透出来,嗡嗡的。 程迦踩在坚硬苍白的火山岩上,回头看,世界一片灰白,像盐田。中央却有一大片湛蓝的高原湖,比天空还蓝,像颗巨大的宝石。 程迦的懒散慢慢褪去,她说:“很美。” 彭野在她身后,却道:“不是让你看这个。” “过来。”彭野往火山岩的斜坡上走。 程迦跟上。 渐渐,有风从坡顶涌过来。 彭野走到坡顶了,风吹着他的头发和衣衫。他回头,说:“上来。” 程迦走上去,然后就屏住了呼吸,不自觉摘下护目镜和面罩。 她俯瞰着一个碧绿的山谷,几万株怒放的野杏花开满山坡,雪白红浅紫深紫,像缤纷的云霞。天空悬着几片低矮的云层,在青绿色的草地上投下阴影。 光影斑驳,浓墨重彩,像梵高的油画。 清凉的风从谷底吹上来,程迦胸口的窒闷感一瞬间烟消云散,只觉一片清明。 程迦问:“这是什么地方?” 彭野说:“没有名字,开花的山谷。” “开花的山谷,这是一个好名字。”程迦说。 他把这个开花的山谷送给她看。程迦对他说:“谢谢。” 彭野安静了一瞬,扭头看她。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