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望也该习武了,可先前让他试了几日,小呆子起得比鸡早,站得比谁都久,没几天走不动路了,一看不能去练武场了还掉泪珠儿,小呆子一个人哭着还不出声,那无声无息哭泣的小模样在头一次就把谢慧齐吓得都喘不过气来,连忙哄他不练武不要紧,先把字练好了才能有本事跟哥哥一样练武,小齐望这才专心练字,不再因为辜负他阿父的要求泪洒长襟了。 谢慧齐看小儿子年纪小小就对自己要求这么高,真怕他呆得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折腾没了,还是想等他的骨头长好点才让他去练武,所以也不太敢给婆婆和二婶带,自己带的时候也稍微多点。 但也多不到哪儿去,小齐望用完早膳,就要进书房了。 而她则要面对她的小金珠,看着她把线扯了一根又一根,洒到地上花花绿绿,末了抬起头来朝她讨好地一笑,笑得谢慧齐连怪她的话半句都说不出口,只能抱在怀里喊活祖宗。 不过小金珠再难带,谢慧齐也是要在她出嫁之前教会她这女儿绣朵花出来的,哪怕把鸳鸯绣成鸭子都成,只要她能拿起绣花针。 上午是国公府的小公子们读书练字的时候,这时候是最安静的,等到下午,小长公子一练武,国公府不是他抱着他阿父大腿假哭的声音,就是小长公子正在装模作样的“吆喝”打拳声。 国公府的小儿子有他阿娘疼,所以就算要文武双全,他文武双全的准备时期就要比他的长兄宽裕得多了,小长公子苦命,就是站一下午的桩,打一下午的拳,他阿父就是要揍他,他也能拖着残腿跑得飞快,一溜烟就能不见踪影,没一会就能找到祖母跟二祖奶奶这两尊大佛当奶奶。 当然小长公子这时候不明白,就因为他强盛的生命力,所以他阿父折腾起他来很放心,而他阿娘也很忍心,都不带同情他的。 外面的事齐君昀心中有数,但暂也一概不管。 他是个很严以律己之人,他当然记得自己以前是怎么长大的,而他的庶弟弟们是怎么长大的,他是因他祖父的严厉要求,所以等到需要他保全国公府的时候,他才有办法可用。 孩子每个他都上心,就是交给妻子的小女儿,他隔三差五也是会哄她午睡,并不会因为她是女孩儿就少亲近她一些。 谢慧齐也是发现了,小女儿在她阿父要哄她的时候眼睛格外亮,当天安静乖巧都不像个天生的小恶魔,她阿父让她作甚她就作甚,让她乖乖睡她就乖乖睡,且奉送各种角度的甜笑,往往笑得她阿父都要在她身边陪许久,直等到她睡醒了过来才会离去。 谢慧齐因此也有些吃小女儿的醋,她天天原谅小女儿的小鬼心思,小鬼丫头可从来没对她笑得这么殷勤过…… 国公府内府的日子过得甚是安稳,直到前线的战报传来,姬英国以大忻百姓做肉盾攻击忻军,三元大将军领着的三元军军心因我方百姓动摇,一举被姬英国灭了三万大军,三元大将军更是被姬英国将军所伤,倒了。 三元大将军已经年逾六十,也是老了。 收到战报的当日,皇宫来了圣旨,传齐君昀进宫。 齐家二婶已经习惯了家中顶梁柱日日都在家的日子,他在,一家都安稳,他出外,国公府就风雨飘摇,传旨的公公还未走,齐二婶就时咬着牙,拖着双腿就往前跪行了两步,也不怕折侄子的寿,朝着他就是磕了个头,“你别去,二婶求你了,你别去,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你娘也不要,你媳妇更是有口吃的就满足,你就别去了,让我们家好好过点安稳日子罢,你娘跟我也没几个年头可以活了,你就让我们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地多活几年罢。” 齐君昀看着头碰着地不起的二婶,不由轻叹了口气,他对着她也磕了两个头,然后扶了她起来。 “国公爷……”那公公低腰揖手。 “回皇上,我沐浴更衣就去。” “谢国公爷。”传旨的公公满脸肃容退了下去。 “慧慧……”齐项容见劝他不听,语气凄凉地叫了一声侄媳妇。 谢慧齐抱着女儿已是起身,听到她的叫声,也不敢抬头看她,只能朝她欠欠腰。 她不能劝。 皇帝不传即罢,传了,国难当前,她开不了那个口让他只顾着小家不顾大家…… 国家不稳,到底他们哪来的好日子过? 就是他们能偷得几年十年的太平,可若是国家被攻占了,儿孙们的安宁又有谁能给? 亡国奴不是那么好当的。 她连弟弟们都放了去,也早已做好了丈夫要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阿娘……”这时候,拉着母亲衣角的齐璞看了一下母亲,在母亲的点头下,他朝二祖奶奶走去。 “您别伤心,您还有我呢,阿父去做事更好,您看,都没人敲打我了,我都有时日陪您玩了……”这几日日夜和小弟弟跟父母睡的齐璞已懂什么叫家仇国恨,也知道他阿父是要进宫做事的,他因此喜了好几天了,这时候更是不忘把喜事说给他的二祖奶奶听。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