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州最大,香火也最旺盛的寺院。 康老夫人因其经商得道,又族中之人在京城多为官为贾的,在整个秦州都有非凡的势力。 锦棠原本不想去的,但康老夫人是她的大主顾,如今锦堂香酒最大的卖家,去照应一下,万一能再卖一批酒出去了? 她以为康老夫人只请了自个儿,雇了辆小驴车儿,到了净土寺才发现,今儿可以说整个秦州城有头有脸的妇人们都来了,站在康老夫人身后的,居然还有上一回差点在竹山寺欺负了她的,孙福宁的夫人王氏王金凤,这王金凤恰是陈淮安的狐朋狗友王金丹的姐姐,也是秦州知府家的女儿,从锦棠一进门,就用一种格外轻蔑的目光瞧着她。 及待康老夫人相互引见时,勾起唇角,笑着说了句:“原来这就是罗锦棠,名字都上酒坛子了,真真儿的家喻户晓啊。” 她父亲是秦州知府王世昆,家世当然很不错,一双吊梢眼,唇红似朱,一件灰狐面的披风,衬着张瓜子小脸儿倒是格外动人。 家有美妻如此,那孙福宁还在外寻花问柳,锦棠也想不通他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她笑了笑,并未语,转而跟着康老夫人进了门。 * 及至上正殿拈罢香,迎入寮房之中,各式各样的素斋饭,茶点便摆上来。 锦棠发现,居然婆婆齐梅也在其中,非但她,刘翠娥,周碧枝,还有三房的小媳妇儿张菊,都来了。不过她们来的早,一直在寮房里坐着吃茶。 康老夫人与齐梅闲聊了两句,回过头来,笑着说:“也是奇了怪了,京里来的贵客,也是尝遍天下名酒的,居然点明要吃罗家酒肆里的陈酿酒,锦棠,你这锦堂香酒还曾去过京城?” 满寮房里坐着的,全是女子,因为康老夫人这一句,目光全投向了锦棠。 锦棠却在看齐梅,她的酒能到京城,按理来说,应该是齐梅送的。 齐梅因为黄姑娘而心中有鬼,脸儿簌簌的,连忙咳了几下,拿帕子掩着唇,以遮自己的失态。 天高皇帝远的,齐梅也不知道康老夫人此时招待的贵客,是不是她所认识的哪位黄姑娘,生怕康老夫人也要动罗家酒肆的心思,连忙问道:“但不知是哪位贵客来此,居然好吃锦棠家的酒?” 康老夫人笑道:“是我家维桢的好友,如今神武卫的指挥使林钦。他奉军命要前往河西堡,途经咱们秦州,顺便来看望看望我家维桢,点名,就要吃罗家酒肆里的酒,这可不是锦棠的好运道。” 太祖皇帝时,曾设十二卫亲军,负责御前护驾,陪皇帝御驾亲征,卫戌皇城的安全事宜。不过开国近一百多年了,十二卫亲军渐渐分散,又合并,被销融,到如今,唯有神武卫一支独秀,独立于大都督府之卫,可以随时奉皇命出征,监察九边军情。 而林钦,则是神武卫的指挥使。 “那林钦简直就是个野人,当年永昌卫的土司们与羌人里应外合叛乱,他到凉州卫征兵,披着一件羊皮毡袄,就在大街上,提着把沾血的长剑吼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拧住些年青男子们,也不管人家是否家境优渥早已经找人顶了差,拧小鸡子一般的,抓了就走,那时恰我在凉州,见过他,真真是又野蛮又凶悍。” 齐梅随即啧啧而叹,两眼的鄙夷,嘴像鲈鱼一般往下撇着。 不过,她一听是林钦,并非自己在京城所仰丈的皇姑娘,也知道林钦这种人,绝不会看得上一间小酒肆,顿时放心不少,眉头都舒开了。 康老夫人却不认为林钦是个野人:“身为军人,为战是他的责任,那是战时。平常他也不过性子冷一点,但绝对是个知礼懂事的好孩子。” 锦棠手里捧着一杯热乎乎的普洱,拈了块佛前贡过的素点心咬了一口,静静儿的听着。 红白桔丝儿,并五仁和成的馅儿,净土寺的素面点心和斋饭在整个秦州都是有名的。锦棠回回来,总喜欢到厨房讨两只,讨个佛口吃过的福气,也总是吃不腻。 她上辈子和陈淮安和离之后,先是做了几个月的卖买,小产之后,便跟着林钦进了宁远侯府。林钦的侯位,并非世袭,而是从战场上自己搏来的,府中就数他最大,当然,下来就是她了。 林钦也算是用了水磨石穿之功,能腻化人心的温柔,才熬到心如灰死的她点头,答应嫁他。 不过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令锦棠如今都不愿意回首去想的往事,以致于她的第二次婚姻最终以失败收场。 而后,在一次出征之后,再回来时,林钦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已然奄奄一息,最后死在了她怀中。 接着,她也就出了侯府,重操旧业,继续经营自己的生意。 因为曾经一起生活过一年多,锦棠听林钦讲过不少旧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