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洁怎么会把她的手递给司芃,她好像也不顾凌彦齐的体力还能支撑多久,她追着问:“那她呢?她的身份不也是假的?” 凌彦齐沉默。陈洁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苦涩:他才不管司芃的身份呢,不管她是太妹,还是千金,他都无可救药地爱她。为什么拥有一切的人永远是她? “从没有人这样爱过我。” “妈妈爱你,小洁,妈妈爱你。”金莲已提前知道女儿要做什么,眼泪夺眶而出。她臃肿的腰卡在窗台上,上半身也探在窗外,双手朝陈洁张开。 陈洁没有看她,反而往下看了看。那里聚集不少人,都和旁边的手机摄像头一样,等待一出好戏。 凌彦齐头皮发麻,朝旁边窗子的人说:“别拍了,赶快报警,找消防队来。再让人去找物业,看有没有充气床这类的东西,赶紧铺上。” 一百斤的人靠他双手拽着悬在二十层的窗户外,虽然司芃也帮他揪着陈洁的左手,他还是觉得很吃力。那双手仿佛已不是他自己的,没松开,只靠“救人一命”的意念撑着。 围观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过来帮忙。大家都怕,怕陈洁的突然坠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司芃想把身子再探出一些,去抓陈洁的左手手腕,这样更好用力。凌彦齐又不许:“你本来就头疼,今天又被他们打伤了,片子都还没来得及照,你探出来做什么,退回去。”他再朝下面的陈洁说:“没有人这样爱你,是因为你也没有这样爱过别人。你才二十三岁,还有机会,你懂吗?” 话刚说完,警笛声“呜呜”而来。陈洁也不扭头去看,接着问:“机会?那你说我会判多少年?无期,还是死刑?” 金莲以为女儿担心牢狱之灾:“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要抓,抓我好了。小洁,你从来都是个乖孩子,一切都是妈妈做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晚了,妈妈。乖巧聪明有什么用,连彭光辉这个亲身父亲,都没喜欢过我。” 金莲忍着哭:“你不要听她的话,她就是想来气你。你爸爸明明更喜欢你啊。每次你考得好,他不知道有高兴,说会读书的基因还是你遗传了。” “要是不会念书,他就只当我是陈北的孩子。”陈洁面无表情地抬头,“彭嘉卉,你要想拉我去哪儿?公安局?哦,你让去见死了的凯文,还有谁?麦子,蔡成虎?你觉得他们死了,我就要有罪孽感?不,我一点罪孽感都没有,因为我早就以自己的命做了代价。法律不能审判我,上帝不能审判我,你——更不能。” 她抡起右手,用力捶打凌彦齐揪着她的双手,司芃的手又覆在他的手上,受着她的捶。 “凯文没有死,他受了重伤,陈洁,”司芃大叫,“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执迷不悟。” 连救我,都要夫妻合心?我不死,难道还有别的出路?“我以后再也不用梦到你了。”陈洁的双脚晃向墙面,猛地一踢,借着反作用力,她的手终于摆脱凌彦齐和司芃的禁锢,整个人向斜下方坠去。 司芃看着笔直坠落的陈洁,好像也看见当年的自己。如何掉入海里的那几秒,这些年她一直想不起来。不是完全忘记,而是一种分不清前后、因果的错乱感觉。 去社康复诊,那个被打发到偏僻小岛的全科医生不知道哪儿毕业的,点头说有可能啊,电脑死机后再重启,系统也不能把死机前几秒的信息都保存下来。 其实记忆都保存下来了,只不过人的潜意识会启动保护程序,进入自我催眠,让司芃的事后回忆,更倾向于自己是在和陈洁的争执中失足掉入海里,而不是陈洁用力推了一把。 身后有股力量再推她而出,要让她去捞起那个绝望的自己。更有力的臂膀搂过她,让她远离窗口。从霸道的阳光下回到阴凉室内,司芃的眼前发黑,金莲的嚎哭直入耳膜。 极度伤心的人往往极度危险,凌彦齐把司芃圈在他m.DAojuhuIShoU.COm